服务于这一带的社工告诉笔者,疫情下,这类专卖店越开越多,原因是基层市民收入不稳,净餸饭、两餸饭价钱实惠,又能最快填饱肚子,于是这些外卖店就应运而生。
食店地铺旁,常看到一些头发花白的古稀老人,推着手推车,弯着腰在垃圾桶边把捡来的纸皮一叠一叠整理好放上手推车,再送到纸皮回收店。一公斤的废纸可以换来五毛到一元港元,不少人为了提升回收价,会用水浸湿纸皮,增加其重量。香港没有稳定的退休金保障,老人在酒楼送点心、开小巴、开的士、捡纸皮铝罐或在街上扫垃圾等,几乎随处可见。
一个从回收站回来的老人,在唐楼边点数着这天赚到的钱,小心翼翼放进口袋,然后转身走进了唐楼,消失在昏暗的走道里。
这一带有很多这样的唐楼,部分已有数十年历史。唐楼的大门狭窄,部分铁闸没有上锁。梯道灯光暗淡,梯边堆满了各种杂物垃圾,日久失修令墙身严重破损。走上唐楼,电线凌乱交杂,平均每户单位外都有四五个门铃。里面住着的是“㓥房”户……
“㓥房”存安全隐忧,如定时炸弹
“㓥房”是香港不适切住屋的一种。“㓥”是粤语方言,意思是宰杀,引申为分割的意思。业主会将一个普通的住宅单位,分隔成多个独立单位出租,平均每个房间不到一百呎,也就是不足九平方米的空间。
深水埗生活成本相对较低,更是“㓥房”的重灾区。社工说,区内近九成唐楼的楼龄都在三十年或以上,其中三分之二都没有法团。由于长期无人管理,业主纷纷将单位分割出租,少的分割三到五间房,多的甚至有超过十间房。
而这些,只是冰山一角。
2020年至2021年初,“㓥房”租务管制研究工作小组委托研究机构进行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香港楼龄达15年或以上的楼宇中,有29897个屋宇单位被用作“㓥房”,共提供超过10万间“㓥房”,估计有约22.6万人居于其中。除了旧区旧楼有“㓥房”,工业大厦、天台屋、后巷、隧道、寮屋等,都存在“㓥房”问题。
笔者曾到访一间危楼“㓥房”单位,墙身已几乎裂开,甚至从屋内可以看到日光从裂缝中透进。单位里住着一位年迈的老婆婆,她紧张地提醒笔者,千万不要走近那栋墙,深怕墙壁会随时塌下。
除了建筑残旧及居住环境狭小恶劣,“㓥房”住户面对的处境,还包括电力及消防安全、卫生问题等等。由于大部分“㓥房”改装工程未受当局监管,供电系统等安全问题更犹如定时炸弹。
笔者拍摄的一处“㓥房”
贵、小、劣,“上楼”遥遥无期
“㓥房”单位贵、小、劣,是普遍存在的问题。
老婆婆隔壁的“㓥房”单位,住着新移民到港的一家三口。不到一百呎的房间,大约只有八平方米,基本上只够容纳一张床。那张“床”,既是他们睡觉的地方,又是儿子做功课的“书桌”,同时还是母亲缝衣服的“工作台”。
四户人家共用一间洗手间和厨房。算上水费、电费,月租要5000港元,平均呎租与半山及九龙的豪华住宅相约。讽刺的是,付着豪宅的呎租,住户所处的,却是拥挤得如巴掌大的狭小空间。
冬冷夏热,社区组织协会去年一项民意调查显示,七成受访“㓥房”单位的室内温度都高于室外,当中天台屋及笼屋的最高室内温度,更高达37、38摄氏度,比室外气温高出5、6度。
“豪宅租金”还买不来安心。违章加建的“㓥房”,存在楼宇结构安全隐患。由于多户人家共用一个厨房,很多住户会直接在自己的“㓥房”房间内煮食,空气流通问题存疑,万一失火更难逃生。在很多唐楼,原本用作逃生通道的后楼梯,都被纳入“㓥房”单位中;一旦发生火灾,其他“㓥房”户就无处可逃,过去就曾因为这样而发生不少悲剧。
香港还存在一种“棺材房”,这是一种大小只够躺卧在里面的居所,无法站立,人睡在里面,就像躺在棺材里。这些“棺材房”,居住空间只有大约十五平方呎,不足2平方米,高度更不到三呎(约0.9米)。长期卷缩,令部分长者住户身体出现劳损,头也慢慢抬不起来。
根据香港房屋委员会的数据,截至去年9月底,符合资格而获安置入住公屋的一般申请者的平均轮候时间为5.9年,而且还需符合一系列相关条件。因此,就算“㓥房”或“棺材房”居住环境恶劣,但其住户要符合资格入住公屋,还要轮候很长一段时间。还有调查显示,不少“㓥房”户及“棺材房”住户每月需用超过一半收入支付租金,部分长者在轮候公屋期间过世,还有近七成五“㓥房”儿童生活在贫穷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