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中央司令部在回答相关问题时还是“好话说尽”:“我们努力避免这种伤害,调查每一个可信的事例,对每一个无辜生命的丧失表示遗憾。”但这些逝去的生命,已经再也无法醒来。
《纽约时报》披露美军造成平民伤亡的档案
《纽约时报》称,自己通过《信息自由法》,获取了五角大楼一个“隐藏档案”中的1300多份文件。通过查阅这些文件以及现场调查,《纽约时报》发现美军自2014年来的空袭行动,一直受到严重情报缺陷,仓促定位的影响,造成数千名平民和儿童的死亡。
其中一例,发生在2016年的叙利亚托克哈(Tokhar)小镇。当时,美国特种部队声称他们发现了三个“伊斯兰国”(ISIS)集结地,空袭后宣布击毙了数十名“恐怖分子”。美军公布的调查结论是,7到24名“混在武装分子”中的平民被杀害。
但《纽约时报》查阅文件后发现,其实被袭击的建筑是几个家庭的“庇护所”。这次袭击,共造成120名平民被杀害。
根据军方的统计,在打击伊拉克和叙利亚ISIS的空袭中,已有1417名平民死亡。而自2018年以来,美国在阿富汗的空袭行动已造成至少188名平民死亡。但《纽约时报》发现,平民死亡人数要高得多。
至于原因,《纽约时报》称有的是因为文化差异、武器精度以及附带伤亡等。但根源上,是美军的逻辑:只要对平民的伤害风险和军事利益进行适当权衡,并获得上级指挥系统的批准,打击就可以进行。
美军自己的档案总结称,伤害平民的一个原因是“认知偏差”。例如,美军侦查到有人赶往袭击地点,就会偏向于认为他们是ISIS恐怖分子,而不是平民救援人员。另外,骑摩托车的人,往往会被认为是“列队行动”,是即将发生袭击的“特征”。
今年8月,美军无人机袭击事件造成10名阿富汗平民死亡 澎湃影像图
第二种原因,是文化差异。例如,美军会无视斋月、炎热的气候或激烈的战争,倾向于认为一所房屋内“没有平民的存在”。
还有部分原因,是美军无法保证武器“精准无误”。例如,2016年美军报告称他们在对摩苏尔东部一座房屋的袭击中,杀死了ISIS高级人员尼尔·普拉卡什(Neil Prakash),以及4名平民。但几个月后,普拉卡什在从叙利亚进入土耳其时被捕。
低清晰度或不足的侦查影像,也常常导致空袭的位置偏差,此外也阻碍了外界针对平民伤亡的调查。《纽约时报》审查的1311起平民案例中,军方认为可信的只有216起。很多影像都太短,无法做出伤亡判断。
有时,在袭击前只拍摄了几秒钟的镜头,几乎不足以让调查人员评估平民的存在。而在事后的审查阶段,部分案例根本没有可供审查的录像,这成为了驳回指控的依据。军方声称,这往往是因为“设备错误”,因为没有飞机“观察或记录这次袭击”,或者因为部队不能或不愿找到录像,没有按要求保存它。
有些袭击,造成了范围广阔的二次爆炸。在美国军方承认的所有平民伤亡中,这些案例占了近三分之一,而在《纽约时报》现场调查后发现,这些人占了所有平民伤亡的一半。
2015年6月发生在伊拉克哈维贾汽车炸弹工厂的袭击就是典型案例。根据美军事前的评估,工厂附近只有一个“棚屋”,但实际上周围都是公寓楼。很多无家可归者,躲在附近的废弃建筑里。根据军方调查,当晚有多达70名平民被杀。
不管美军造成这一系列悲剧的原因为何,他们最终还是隐瞒了信息,转移了焦点,也从未真正反思过症结所在。
《纽约时报》称,五角大楼从未能够兑现透明度和问责制的承诺。袭击前,信息评估本来就已不足。袭击后,往往是批准袭击命令的人负责审查结果,他们经常使用不正确或不完整的证据,也很少真正前往实地探访调查。
截至目前,军方只公开了少数报告,而这些报告中没有任何人涉及不当行为或被纪律处分,只有一个人“可能违反了交战规则”。美军空袭的幸存者中,只有不到十几人获得慰问金。
这些记录显示,美国军方从未从这些“失败的模式”中吸取教训。
面对美军内部如此大的问题,美国中央司令部在回应《纽约时报》时为自己辩护:“即使(美军)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技术,错误还是会发生......我们试图从这些错误中吸取教训。我们努力避免这种伤亡,调查每一个可信的事例,对每一个无辜生命的丧失表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