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英国已经出现了第一例死亡病例,整个国家似乎都在唱着“Lonely lonely christmas”;
法国也并没有好到哪去,昨天单日新增人数飙到63405例👇
这数字明明高到可怕,法国人却选择习惯性忽略,内心毫无惶恐。
SNCF继续搞着罢工,圣诞集市依旧人声鼎沸,大概合家欢才是此时的唯一想法。
除了,那些真正被新冠困住的人们……
更确切一点来说,此处的人们指的是,感染了新冠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家长。
从疫情爆发到现在,医学界一直给我们灌输着一种观念:
对于儿童而言,新冠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一种轻微的疾病。孩子们大多不会出现严重的症状,通常能够自愈。
只有极少数儿童会因为感染新冠而出现小儿多系统炎症综合征 (Pims),但这是很罕见的现象。
但是,医生们也没想到的是,对于有些儿童来说,新冠一旦来了,就再也不肯离开。
去年8月,法国科学委员会在一份报告中引用了几项外国的研究:
在感染新冠的儿童中,有4%到13%的儿童患有新冠长期症状。
马赛Timone医院也跟踪了在第一波疫情中感染的青少年们,一年后,仍有17%的人有症状。
此前,巴塞罗那一家专门针对长期新冠患者的医院也公布了其首批70名年轻患者(5至17岁)的数据:
其中30%的患者症状持续至少6个月,43%的人无法全天正常上学,90%不能有课外活动。
其实,“新冠长期症状”并不是新鲜事,至少有十分之一的患者会在感染三个月后继续出现症状:
疲劳、呼吸困难、疼痛、心悸、注意力不集中和记忆力障碍、头痛、烧灼感、睡眠和平衡障碍、焦虑、荨麻疹等53种不同表现。
其中,年轻患者更容易出现这样的后遗症。
在法国,公共卫生高等委员会(HAS)就在今年2月对成年人的新冠长期症状现象给出过建议:
如果没有需要去医院就诊的严重迹象,建议根据患者的临床情况进行综合治疗,包括症状治疗、康复治疗(呼吸/运动),以及行为和认知疗法(CBT)等等,可以在几个月内改善大多数患者的症状。
但未成年人,彻底被忽略了,有些医生甚至否认儿童中存在新冠长期症状!
得不到医学界理解的家长们,无奈之下只好抱团取暖,相互帮助。
在脸书上有一个名为Collectif Covid Long Pediatrique的小组,去年10月创立,至今已有1万7千人加入。
家长们在这里讨论儿童和青少年的病情,更好地识别和管理疾病的临床表现,也为争取让儿童新冠长期症状在法国获得官方认可和适当护理做努力。
在这里,每一位家长的讲述,都令人心痛。
Cristina
Cristina的儿子今年13岁了。
从去年3月以来,他一直在生病,肺部,胃部,皮肤病,运动后不适,极度疲劳,心跳过速,休息时120次/分钟,起床时160次/分钟……
还有一次,他甚至不能讲出稍微长一点的单词。
为了更好地照顾孩子,Cristina辞掉了工作,开启了漫长的治病之路。
咨询了多名卫生专业人员,进行了各种治疗,Cristina和医生都开始怀疑,孩子得的就是长期性的新冠。
在离开学校整整一年后,Cristina的儿子从今年9月开始重返校园,只不过这一次是坐在轮椅上。
如今,这个13岁的男孩走路不能超过15分钟,额外的体力运动会使他感到不适并让病情恶化。
即便如此,Cristina还是说:
他从来没有崩溃过。拯救他的是日复一日的生活。他保持良好状态,就是让我继续前进的原因。
马赛大学医院核医学系主任的Éric Guedj教授表示:
这是一种我们尚不知道其机制的疾病,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不过我们开发了一种工具来对长期新冠患者做诊断,医学成像测试显示,一些患者大脑某些区域的活动减少。在500名患者中有三分之二的人,包括Cristina的儿子在内,都出现了大脑异常。
不过这样的结果并没能得到重视。
法国卫生部认为:
疫情对那些没有感染过新冠的人也产生了心理影响。
说直白一点,精神疾病、创伤后的压力,甚至是长期封锁都会让人的大脑产生负面影响,你咋就知道这种变化就是新冠长期症状呢。
Éric Guedj教授默默摇头:
我对某些卫生专业人员将这些被误解的疾病进行“心理化”的倾向表示遗憾。
Cristina也曾把目光投向国外:
有些人告诉我,可以去瑞士或意大利进行咨询。像日内瓦大学医院就开设了 新冠长期症状的儿科咨询。但很遗憾,在45个请求中,有三名患者来自法国,都被拒绝了。因为这项服务基本上是基于定期监测,必须长期居住在当地才行。
Karyne
事实上,将症状归为精神障碍的可不只有Cristina的儿子一人。
这也是Karyne小儿子的遭遇。
Karyne的小儿子12岁了,自从去年9月感染了新冠之后,他的病情就一直在平静、好转和复发之间来回波动。
除了肠道疾病、胸部、肌肉和关节疼痛外,男孩还患有永久性疲劳。 这两个月来,他每天要睡二十个小时。
不仅如此,他的行为也发生了变化:
男孩经常发呆,不能再做作业或集中注意力。他告诉Karyne他不能再写他的名字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写。当Karyne和他说话时,他也常常没有反应,问他感觉如何,他会回答,我不知道。
Karyne心力憔悴,带着儿子咨询了很多医生,今年夏天,甚至还在波尔多的精神病院住了几个星期,吃了三个月的抗抑郁药,但没有任何改变。
Karyne怀疑自己儿子得的是长期的新冠,可是一位神经儿科医生,在最后五分钟的咨询中告诉她,他不相信儿童会有新冠长期症状。
为此,法国儿科学会传染病病理学组成员、儿科医生Camille Brehin坦诚表示:
儿童新冠长期症状是极少数病例,我承认这很难诊断,它的症状可能是多种的,并且不是特定于新冠。你必须花时间去一一检查,以免错过另一种疾病的可能性。
如今,Karyne的儿子跟着一位语言治疗师进行康复治疗,一点一点地向前走。
其实,像这样的病例在法国真的很多很多。
Marie-Laure的女儿Mylène 16岁,初次感染新冠15个月后依然没能康复。感染后的第十周,她的一边脸突然下垂,不能再说话,不能再站起来,血压非常低,但检查(心电图、MRI)没有显示任何异常。
医生解释:这是对封锁的焦虑。
在这15个月里,Mylène反反复复被折磨,每一次都让她变得沮丧一点点。眼瞅着高考将近,但她已经精疲力尽。
住在里尔的Florence,她的大儿子因为学校防疫措施不严格而在今年9月感染新冠:
17岁的他就像个老头子,严重疲劳、注意力不集中、胃病……我一直想有一天他会好起来的。可在感染两个月后,原本善于交际,热爱运动的他出现了焦虑症状,非常剧烈的腹痛,窒息感以及对死亡的恐惧.....
可医生只是将他转给了精神科医生,开抗焦虑药。
我想听听一直坚持开放学校的教育部长Blanquer,对这些长期感染新冠和失学孩子的看法!
住在上卢瓦尔省的Isabelle,为了給自己的两个女儿(15岁和18岁)看病,已经把寻找医生放在了400公里外的地方,因为在她所在的地区已经找不到能治好女儿的医生了。
从前,孩子们是音乐家,会攀岩,会骑马,但现在,她们是僵尸。
对于她们来说,正常的生活已经无法想象。
大女儿有时会失去对自己四肢的控制,无法移动,所以不得不返回家与父母同住;小女儿常常在做作业时睡着,我们根本不知道她要怎么通过高考。
Sylvie Taussig的女儿9岁,很喜欢读书。如今却生活在脑雾中,无法重返校园。突然之间,她好像消失了一样,就好像她再也无法访问她的记忆。
她本来对法国的卫生系统很有信心,没想到医生只是告诉她:
回家服用Doliprane……
一个又一个名字,一张又一张照片,孩子们有着相似的痛苦,重复着精疲力尽的人生。
庆幸的是,还是有医生和专业人士在不断研究和推进这一命题,或许,不久后的法国,这种疾病的诊断和管理就会发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