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近日,纽约华人资讯网记者接到读者董先生爆料,称自己的母亲在纽约长老会皇后区医院遭遇了医疗纠纷:原本只是做微创手术,结果变成开膛,导致母亲失业,自己也不得不停学,而医院将手术失败归结为“病人应该承担的风险”......

■ 纽约华人资讯网记者 Lily

1.

董先生今年21岁,是纽约市立大学亨特学院(Hunter College)一名大三的学生。一场事故,把他原本平静的校园生活彻底打乱了。

9月28日晚上11点,董先生的母亲突然心脏病发作,被送到了纽约长老会皇后区医院(New York Presbyterian Queens)。据董先生说,医生告诉他,他母亲的病属于心脏病里最轻的早搏,没有生命危险,也不需要吃药,只需做一个“当天做完当天就能出院”的小微创消融手术,他们便遵照医嘱留院一天提前为手术做好准备。

位于法拉盛的纽约长老会皇后区医院。

董先生向记者介绍,手术的原理大概是从大腿处割开静脉,用导管顺着血管一直伸到心脏,然后对有问题的地方进行电击治疗。

“9月30号上午9点,我母亲被推进手术室,一个小时后手术正式开始。她先是左腿被割,导管从左腿进入心脏,但医生说没有找到发病位置,然后取出导管,又在右腿割开了血管,从右腿伸进去。为了找准位置,期间医生还给了我母亲用了促进心脏病发作的药。”

董先生继续说道:“手术期间,母亲想要小便,医生就给她插了尿管。但插完尿管后,医生就发现母亲心脏里的导管竟然取不出来了,试了各种办法都不行,最后导管的探头直接掉在了我母亲的心脏里。”

董先生表示,做微创手术的医生随即找来了其他心脏科的医生,经过商讨后,他们最终决定做开膛的心外科手术。手术过程中,由于不断拉拽导管,我母亲的心脏瓣膜也受到了损害。

“直到10月1日凌晨1点10分,我母亲才被推出手术室,进入ICU重症病房。微创手术、商讨对策、开膛,全程共计14小时。外科开膛手术主刀医生告诉我,手术很成功,心脏瓣膜也修复了,但最开始的问题——早搏,依然没有得到医治。”



术后躺在病床上的董先生母亲 I 董先生提供

董先生告诉记者:“术后当天,我母亲就处于半昏迷状态,眼睛微睁,无法说话,也无法行动。接下来的几天,她嘴里插着直通喉咙的呼吸管,巨大的伤口从锁骨处一直延伸到胃部附近,伤口处插有两根排血管,下体插有尿管,全身与多台检测器相连,两根大腿均有明显微创手术留下的伤口,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10月3日。”

到了10月5日,董先生称医生认为母亲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也没有后遗症,没理由继续住院,建议他们回家或者去康复中心休养。术后第六天,董先生便陪母亲于回到了位于法拉盛的家中。

2.

距离出院已经快两个星期了,做完开膛手术的邓阿姨正在艰难恢复当中。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邓阿姨仍心有余悸。

邓阿姨告诉记者,尽管她现在已经能完全开口说话,但日常生活仍然需要借助轮椅和止痛药。“我现在左边的心脏比胸前的刀口还痛,医生解释说是因为有修补,里面的伤口还在愈合。我每天被心脏的剧痛折磨着,只能靠吃止痛药来缓解。”

需要靠轮椅生活的邓阿姨 I 董先生提供

邓阿姨20年前就和丈夫离异,独自一人把儿子拉扯大,于8、9年前来美打拼,3年前才把孩子接到纽约来一家团聚。谈到儿子,邓阿姨掩不住的心酸和愧疚:“孩子因为照顾我,这学期的课都停了,也没办法出去打工,我只能想着怎么能申请一些粮食券和医疗补助,来减轻家里的负担。”

除了生活上无法自理,更让邓阿姨焦虑的是,她的双手至今都是麻的,医生告诉她即使完全恢复以后也不能再干重活,这对从事按摩行业的她来说,无疑是重创。

董先生在Gofoundme网站上发起了募捐。

“我只知道进手术室之前我还是活泼乱跳的,现在,我至少半年都无法恢复正常。”

董先生补充说,医生曾向他们表示,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安排邓阿姨转到更好的医院继续治疗早搏,“但我们现在只想先把身体养好,我母亲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3.

根据董先生提供的名片,记者联系到了为邓阿姨做手术的杨医生。

根据纽约长老会皇后区医院官方网站上的信息显示,杨医生2008年毕业于纽约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医学院(Albert Einstein College Of Medicine Of Yeshiva University),是一名临床心脏电生理学的专家,已执业至少6-10年。

杨医生告诉记者,不可听信病人“一面之词”,根据医院的规定,她无法向媒体透露更多细节,但一切结论“以院方出具的医疗报告为准”。

记者通过董先生拿到了这份由杨医生为病人撰写的报告,报告最开始写道,所有的风险包括出血、感染、血管损伤、心脏穿孔甚至死亡都已提前告知病人及家属,并已取得了病人的书面同意。报告也佐证了董先生和邓阿姨的说法:“消融导管插入后,由于病人尿急,所以决定为其插入尿管。”

院方出具的医疗报告。I 董先生提供

双方的最大分歧在于导管为何掉落,院方的解释是,手术初期对病人采用的是局部麻醉,病人在手术台上移动了一下,导致消融导管也移动并被缠住了,报告强调,这一问题首次被注意到时,病人是清醒的;在情况变得复杂后,医生才对病人进行的全麻。

根据报告,由于治疗早播的导管被二尖瓣前部的缠住/卡住,以及病人中度至重度偏心性二尖瓣反流,导致手术复杂化,最终需要进行开胸手术。

院方出具的医疗报告。I 董先生提供

对于医院的这份报告,董先生并不认可。他表示,“我母亲询问医生想上厕所怎么办的时候已经是进入手术室4、5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这些难道不是医生要提前考虑的问题么?无论术前还是术中,我们一切流程都听从医生的安排,现在出了问题,医生不能以一句‘病人应该承担的手术风险‘来推卸责任,这很不合理。”

当被问及接下来有何打算,董先生称已在联系律师,不排除通过法律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4.

记者就此事联系到了纽约的朱建丞律师,朱律师表示,医生或护士所造成的疏忽一般体现在医师诊断、治疗、剂量或某些技术方面的错误,医疗事故中的疏忽过失需要证明:过失方有合理责任;过失方违反责任;过失方的行为和受害者的结果之间有直接和间接关系;受害者遭受损失。而以上几点必须由病人来进行举证。

至于如何举证呢?纽约的孙澜涛律师补充说,该案要定义为“医疗事故”首先需要找到医疗行业的相关专家出具一份第三方权威报告,一旦得到认证,就可以在两年半内起诉该医院,获得相应的经济和精神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