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苹果发布了全新设计的 MacBook Pro。说是“全新设计”，不如说是全盘否定上一代的“全旧设计”：MagSafe 电源接口、SD 卡槽、全尺寸键盘……产品形态上，它和 15 年前，乔布斯发布的初代 MacBook Pro，几乎如出一辙。
自 2015 年起，前任苹果首席设计官 Jony Ive，大力推动 MacBook 创新，设计了一系列更轻薄、更简洁的笔记本电脑产品。他还希望给电脑带来一场“触控革命”，首次在 MacBook 上加入了 Touch Bar。
但现实证明，这些“创新设计”都失败了。
无线的未来
历史上，苹果是一家很喜欢“砍接口”的公司。
1998 年，乔布斯回归苹果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新电脑 iMac G3 上砍掉软驱，加入光驱和 USB 接口；之后，他又亲自在 MacBook Air 上砍掉光驱，拥抱“无线连接”。
传承这一产品哲学，2015 年，苹果推出了一款“面向未来”的 MacBook。这款名为“新 MacBook”的电脑，最厚处也仅有 13.1mm 厚，重不到 1kg。
为实现极致轻薄，设计师 Jony Ive 砍掉了物理风扇和几乎所有接口。整个 MacBook 机身只有一个 USB-C 接口，供电、所有的外接设备，都只能通过这个接口实现。
2016 年，基于类似的设计理念， 苹果推出了全新设计的 MacBook Pro，同样只配备 2-4 个 USB-C 接口。同年，苹果还在 iPhone 7 上，取消了 3.5mm 耳机孔，并出了 AirPods 耳机。
产品视频里，Jony Ive 说：“我们相信，未来是无线的。”
取消耳机孔的决定，引发了一些争议，但舆论很快扭转。AirPods 发售后备受好评，成为了苹果过去五年最成功的新产品之一。
在 MacBook上，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MacBook Pro 是一台用来干活的专业工具，有众多第三方设备需要和它连接。这些设备，并不能一夜之间转为无线。
因为只有 USB-C 接口，各种外置设备，都需要转接后，才能和 MacBook Pro 连接。苹果为此推出了一系列“转接头”，那几年，MacBook Pro 的使用体验被称为“转接头地狱”。
苹果也逐渐意识到，所谓“无线的未来”，还相当遥远，特别是在笔记本电脑的领域。
所以这一次，苹果选择在新的 MacBook Pro 上找回了 HDMI、SD 卡槽，和 MagSafe 电源口，承认过去的产品设计“走了弯路”。
键盘的革命
2015 年的新 MacBook 上，还有一项关键新设计，就是“蝶式键盘”。
Jony Ive 主导的设计团队，重新设计了键盘按键的机械结构。新的“蝶式结构”，相比传统的“剪刀结构”，键程更短，反馈更快，更稳定。
2016 年，同样的键盘被运用在新的 MacBook Pro 上，同时，Jony Ive 还用一根“Touch Bar”，换掉了物理的功能键。
Touch Bar 的核心理念，传承自 iPhone 的“多点触控屏”。当年乔布斯在介绍 iPhone 时，批评了诸多采用物理键盘的手机。他认为，最好的输入界面，应当是一块屏幕，只有这样，才能“让界面随应用变化”。
这两项键盘革命，不仅失败了，还给苹果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蝶式键盘引发了一场品控灾难。因为键程太短，蝶式键盘在进灰后非常容易“卡住”，导致键盘手感变差，甚至直接失灵。
针对这一问题，苹果曾推出过免费的维修计划，也尝试过改进，比如给按键的机械结构里加一层塑料膜，防止进灰。但效果都不好。
至于 Touch Bar，理论上，它应当为 MacBook Pro 带来更灵活的功能界面，但事实证明，用户不会一边看屏幕，一边看 Touch Bar。
而且，因为 Touch Bar 取代了物理功能键，其中对程序员非常重要的 Esc 键也被取消，这一设计遭到了程序员社群的广泛批评。
去年，苹果抛弃蝶式键盘，恢复剪刀结构，并加入了一颗独立的物理 Esc 键。
这一次，苹果更是彻底抛弃了 Touch Bar，恢复了所有物理功能键，甚至把它们的尺寸加大，做到了全尺寸键盘的大小。
苹果终于承认，过去六年，对键盘进行创新的尝试，失败了。
“实用”是最大的创新？
回顾过去六年，Jony Ive 对 MacBook 设计的各种尝试，一个核心目标就是“轻薄”。
砍掉各种接口，无风扇设计，蝶式键盘，无一不是为了轻薄。为了把屏幕做薄，苹果还取消了背面那颗“可点亮”的苹果 Logo——如果屏幕太薄，亮起的苹果 Logo 的光，会漏到屏幕这边。
他确实实现了“轻薄”的目标。2015 年 MacBook 的最薄处仅 3.56mm，2016 年发布的 MacBook Pro 15，厚度也只有 15.5mm。
相比之下，这一次发布的全新 MacBook Pro，16 寸机型厚度有 16.8mm，不降反增。重量也从当年的 1.83Kg，增加到了这一次的 2.2kg，增重了半斤多。
实现极致轻薄之后，上一代 MacBook 的性能、散热、设计的合理性，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批评，出现了各种问题。
直到去年，苹果对外宣布，决定弃用英特尔处理器，改用自研芯片。秋季，苹果推出 M1 芯片。
苹果意识到，MacBook 进化的最大阻碍，并不在于“设计”，而在于更核心的“技术”。过去 6 年，英特尔处理器的能效，并不适配 MacBook 的产品形态。
六年后，苹果走入了自研芯片的深水区。M1 芯片备受好评，刚刚随新 MacBook Pro 发布的 M1 Pro 和 M1 Max，更是在 M1 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了 CPU、GPU 的性能。
2019 年，Jony Ive 离开苹果，他的那些“创新设计”也终究被一项项推翻。
今年，是苹果开始造“笔记本电脑”的 30 周年。在这 30 年的历史中，前 15 年，苹果推出了一系列形态各异的 PowerBooks、iBooks，从黑白屏幕到彩色大屏，从不能连接网络到配备 Wi-Fi，产品飞速进化。
但自 2006 年，乔布斯推出 MacBook Pro 之后，苹果尝试了一系列创新。又是 15 年过去，它最终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