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在美国经历了9.11事件的人，都会对20年前的那一刻记忆犹新。
9.11的惊心动魄
2001年9月11日我正在外州的一家会议中心参加全国防毒联盟年会。吃过早饭去会议厅的路上，在走廊里看到电视屏幕上一架飞机撞进纽约世贸中心的一个大厦，黑烟滚滚而出，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纷纷议论是不是交通事故。之后看到第二架飞机撞入另一个大厦时大家才突然意识到这是有人蓄意制造的。我们都不知所措，守在电视机旁，目睹了几个人跳楼，接着两座大厦轰塌，浓烟卷着各种碎片铺天盖地横扫纽约街道。人们嘶叫着四处奔跑，像世界末日的到来。随后听到公告，这是恐怖袭击，所有机场停飞。
图源：CBS
与我在年会上共同发言的一位美国教授这时焦虑不安，不时地看自己的手机，给太太打电话。一个多小时之后，他轻声告我他儿子安全了。原来，他的儿子在世贸中心上班，不知生死，直到后来儿子打来电话告知当天他上晚班，早上不在办公室，躲过了一劫。
这时参会者们只有一个心愿，尽快回家。租车公司的车辆瞬间被订购一空。我因下飞机时就租了一辆车，还算幸运。在匹兹堡的家人，包括从中国来访的父母，一切都好，只是同样震惊不已。机场停飞后无法回家，我就到几小时车程的姐姐家临时避难，几天后乘飞机返家。纽约股市停盘一个星期。美国举国震怒，不少青年报名参军，要向恐怖分子讨还血债。
美国是由多族裔移民组成的国家。民族融合一直是困扰美国的问题。在这个突发的恶性事件发生时，如何对待穆斯林美国人一下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二次大战中发生的“珍珠港事件”导致了日裔集中营，十几万日裔美国人失去了家产和行动自由长达3年。9.11事件发生后，穆斯林社区的领袖们马上与白宫对话，表达他们的担忧。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布什总统9月17日亲自到访首府华盛顿的一个穆斯林教堂，并发表讲话指出和平是伊斯兰教义的核心。他还特别强调穆斯林美国人在各行各业对美国做出的贡献。他们像他本人一样地热爱美国。
9.11改变了世界。首先，“恐怖主义”成为字典里永久性词汇。将民用飞机作为制造恐怖的武器也与恐怖分子一起被永远载入史册。
人们曾经习惯的提前30分钟到机场，拎包上飞机，直接到登机口接人送人已成为历史。机场安检的长队，至少提前两小时抵达机场已成常态。新生一代恐怕无法想象没有安检设施的机场是个什么样子。
9.11时的总统小布什发动了伊拉克和阿富汗两场复仇战争。后来几位美国总统都为如何结束战争而困扰。奥巴马设法结束伊拉克战争，同时增兵阿富汗。川普提出美国第一，与塔利班达成协议并限期从阿富汗撤军。拜登赶在9.11事件20周年前匆忙撤军，美国训练的阿富汗政府军不堪一击，塔利班神速占领阿富汗全境，引起国内外一片哗然。至此，美国推翻并击毙了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和9.11的背后操手本拉登，报了一箭之仇。但按美国民主模式重建阿富汗的计划彻底失败。美国20年战争代价两万亿加数千名美军伤亡。
美军从阿富汗撤军前夕，图源：USA Today
ZG自2001加入世贸组织（WTO）之后迅速发展，成为世界加工厂和科技创新后起之秀，GDP超过日本直逼美国。美国受中东战争的影响无暇顾及ZG和太平洋经济圈的悄然崛起。
9.11的反思
反思9.11事件使我加深了对美国的认识。这个国家历史上有很多污点，在现实中仍存在对少数族裔的歧视；如历史上对黑人的奴役，对印第安人的掠夺和杀戮，对华人的排斥，二战中对日裔的囚禁，9.11后对穆斯林的监控，新冠疫情中的亚裔仇视。面对这一系列的问题，包括我自己在内的绝大多数第一代移民为什么坚持留在美国发展呢？
美国不是一个完美的国家，但她是一块自由的土地。美国精神吸引着世界各地向往自由的人们来此寻找和开创自己的新生活。这就是美国梦。
美国是一个历史包袱最少的新型国家。建国时没有皇族，世袭贵族和等级制度。平民自立政府的指导思想就是独立宣言中的美国精神“人人生来平等，享有不可剥夺的，包括生存、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按美国精神制定的宪法以权力制衡的原则规定三权分立的政府结构和建立政府的民主程序就是为了防止独裁。尔后的每一条宪法修正案都是保护人权的具体条例。林肯总统曾精辟地概述了美国政府的本质：民有（of the people）, 民治（by the people）, 民享（for the people）。
现实的美国与这一理想还相差很远。美国的发展就像一个社会实验（Social Experiment）。每个决定在美国定居发展的人都是这个社会的实验品。实验品有可能成为牺牲品。但我和大多数移民一样，仍然对这个新型的国家抱有希望并愿意参与这个社会实验。我们相信的不是某个领导人或某个党，而是大多数美国人民的良知。在美国民主制度下，沉默的大多数能够靠个人的独立思考和良知判断，用手中的选票在历史关键时刻矫正美国的发展方向。而我们每个人都应该通过积极的社会和政治参与当好这个大多数中的一员。
马丁路德·金著名演讲“我有一个梦想”中的一段话对我深有启发：
“…我们共和国的缔造者草拟宪法和独立宣言时，曾以气壮山河的词句向每一个美国人许下了诺言，他们承诺给予所有的人以不可剥夺的生存、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就有色公民而论，美国显然没有实践她的诺言。美国没有履行这项神圣的义务，只是给黑人开了一张空头支票，支票上盖上“资金不足”的戳子后便退了回来。但是我们不相信正义的银行已经破产，我们不相信，在这个国家巨大的机会之库里已没有足够的储备。因此今天我们要求将支票兑现，这张支票——将给予我们宝贵的自由和正义的保障。”
图源：NPR
我相信通过美国人民的共同努力，这张包括华裔在内的对少数族裔“资金不足”的支票一定能够兑现。
参考资料：
布什总统的演讲原稿：
https://www.sandiegouniontribune.com/opinion/the-conversation/sd-george-w-bush-on-islam-20170131-htmlstory.html
马丁路德·金“我有一个梦想” 演讲：https://baike.baidu.com/item/%E6%88%91%E6%9C%89%E4%B8%80%E4%B8%AA%E6%A2%A6%E6%83%B3/1375?fr=aladd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