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要:

1.塔利班20年前无疑是一个极端组织,反对一切现代文明。还对阿富汗其他族群进行“种族清洗”,甚至枪毙什叶派伊朗外交官。血债累累,天怒人怨。当时的塔利班实为中亚地区稳定的一大祸害。

2.“911”事件后,美军帮北方联盟将塔利班赶下台。从那开始直到2010年,塔利班绑架杀害外国人质的事层出不穷。直到2013年奥马尔死后,塔利班开始转守为攻,同时也渐渐在公众视野展现其温和的一面。

3.实用主义者曼苏尔掌权后,塔利班不再自认极端武装,而是“正在等待接手的政权”。从执着于搞恐袭,转变为如何治理基层。比起政权不下乡的喀布尔“民主共和国”,塔利班建设基层政权,为控制区内的乡村提供法庭、水利甚至防疫等一些基本的公共服务,塑造民众的心理认知,建立实际影响力。

4.奥马尔能力和手腕让塔利班迅速崛起,也拉满仇恨走向衰败。曼苏尔时期的大幅改革,调整极端政策,取得了公众的支持。从杀人放火到构建秩序,塔利班才一步步掌控了阿富汗的广大农村。



8月16日,塔利班部队进入喀布尔,20年后重获全国政权。

20年光阴,成败逆转,塔利班以摧枯拉朽之势卷甲重来。



众说纷纭塔利班,可是,阿富汗如此复杂的历史现实背景,可不是看一看百度百科就能明白的。

然而,迄今为止中文互联网几千篇关于阿富汗的文章,绝大部分看完还是对真相一无所知。



塔利班诞生的背景,是90年代初的阿富汗军阀混战。1992年纳吉布拉政权垮台后,阿富汗各族各派势力为了争夺权力继续厮杀争斗。

在此形势下,1994年6月,一位名为奥马尔的宗教学生,在阿富汗南部城市坎大哈拉起一支队伍,打出“铲除军阀”“实现和平”等口号。

这支队伍主要由宗教学生组成,自称为塔利班,意即伊斯兰教的学生,也意译为神学士。



在南亚某国的武器、人力、经费全面支援下,塔利班在短短几个月内就从几百人发展到几万人,有了坦克、直升机、大炮、先进的无线电通信设备、枪支弹药和金钱。

不费吹灰之力,1994年11月,塔利班就摆平了坎大哈省那些小武装头目,并迅速占领了南部和东部所有普什图地区。



▎ 奥马尔在总攻前召开动员大会

1995年2月,奥马尔便挥兵北上,直逼首都喀布尔。

当年春天、秋天,第二年春天,塔利班三次围攻喀布尔,均以失败告终。

1996年秋天,塔利班卷土重来。

这一次,他们出动了400多辆坦克,喷气式飞机、直升机和重型火炮也参与其中。



已经结盟的塔吉克、乌兹别克、土库曼、哈扎拉等少数部族各派武装觉得,应当保存实力,退回北方老家。

1996年9月27日,塔利班占领首都喀布尔,控制了阿富汗70%的领土,正式建立“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

但在“北方联盟”强烈抵抗下,塔利班经过多轮拉锯战也未能控制全国。



20年前的塔利班

20年前的塔利班,毫无疑问是一个极端组织,它反对一切现代文明,要求让阿富汗回到中世纪,甚至更加极端。



▎ 塔利班进入喀布尔后,冲进联合国办事处,残酷折磨后杀死了已在此避难4年的前总统纳吉布拉,并悬尸示众。此时还有西方记者在场


音乐、舞蹈,一切表演都在禁止之列。 现代的电影、电视更不必说。 而摄影只许有一种不得以的用途,那就是证件照。

塔利班关闭了电视台,但考虑到部分“富裕”家庭还有录像机和录像带,以及卫星电视的出现,塔利班士兵仍闯进家家户户清查,把他们能够找到的电视机、录像机、录音机砸得粉碎。

人们只好把这些珍贵的财产埋到了后院藏了起来。而养鸽子、养猫养狗等宠物也是严禁的。



根据塔利班“道德传播与罪恶惩罚委员会”的理解,他们是来执行教法的。没有偏差,没有妥协。

妇女们被禁止工作和上学,甚至不能独自离开家门,必须要有丈夫或者男性至亲陪伴;

出门必须穿戴从头盖到脚,眼睛也完全藏在洞眼后的罩袍(burqa,布卡)。



反正,走出家门的女性不能显示出哪怕一点人类特征,也不许发出笑声。

同样,男人们也被勒令必须都蓄着10厘米以上的大胡子。庆祝任何非伊斯兰节日(如阿富汗独立日或新年)都被视为犯罪。



任何带有博彩可能的竞技都是非法的,因此,传统的风筝比赛被禁止,足球与国际象棋遭到严厉打击。

违者要么被鞭打要么被监禁,要么被截肢要么被处决。戴着头巾的宗教警察手持橡皮鞭子四处巡查,监督着人们世俗生活的方方面面。



塔利班不仅极端,还血债累累。

塔利班自称代表最纯粹的伊斯兰,要建立逊尼派原教旨主义思想主导下的统治,将什叶派认定为罪恶的“异端”。

同时,塔利班是一个压倒性的普什图民族群体,它们的民族、种族、宗教仇恨主要针对什叶派哈扎拉人。



哈扎拉人是700年前蒙古大军(相当比例是当时裹挟的北方汉人)的后裔,因为信仰、人种差异,长期受到逊尼派迫害,被歧视为“中国人”,主要逃亡聚居在巴米扬省和代孔迪省的中部山区。



当时塔利班的口号是——“普什图人入王宫、塔吉克人回老家、哈扎拉人进坟墓”。

久经苦难的哈扎拉人,进入了历史上最黑暗的一段时期,塔利班政权对待哈扎拉人的种种行径,就是“种族清洗”。

1995年3月,塔利班以合作谈判为理由,把哈扎拉族的领袖马扎里等8名代表,诱至喀布尔西郊,然后经酷刑后残忍杀害。



1996年9月,塔利班攻入喀布尔后,对哈扎拉人社区进行扫荡,哈扎拉成年男子与男孩被充作壮丁,在威逼之下去为塔利班卖命。敢于反抗的人,都被杀了。

1998年8月,塔利班攻占阿富汗北部最大城市、北方联盟总部所在地马扎里沙里夫。



在攻下马扎里沙里夫的头几个小时内,塔利班就开始了针对哈扎拉人、乌兹别克人、塔吉克人的种族大屠杀。

据报道,塔利班屠杀了大约4000至5000哈扎拉人。但哈扎拉人认为,遇难人数远比这要多。



在马扎里沙里夫,塔利班不仅屠杀了几千哈扎拉人,还冲进了什叶派伊朗的领事馆。

塔利班直接把10名伊朗外交官和1名伊朗记者,从领事馆里拉出来,枪毙。



这在世界现代史上都是罕见的,可见当时塔利班蔑视一切规则的狂妄程度。

伊朗举国震怒,20万大军集结伊阿边界大搞演习。但最后临了,哈梅内伊还是决定算了,毕竟是帝国坟场,踏进去不值得。

同时,塔利班还是中亚地区稳定的一大祸害。



在塔利班的支持下,大批宗教极端分子以阿富汗为基地向周边乃至车臣发动袭击。

当时规模庞大的“乌兹别克斯坦伊斯兰运动”(简称“乌伊运”)等极端武装不断向中亚脆弱的小国发动奇袭,恐吓打击当地的政府和民众,对当地造成相当大冲击。

因此,俄罗斯和中亚各国至今仍认定塔利班(阿富汗)是恐怖组织。



1999年10月,联合国安理会一致赞成通过第1267号决议,决定对“基地”组织和为其提供庇护的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实施制裁。

制裁措施包括武器禁运、冻结资产和旅行禁令等。此后安理会还多次通过决议,强化了这些制裁措施。

其实到2001年,塔利班政权已经是天怒人怨了,就差一个外力轻轻就能把它推倒。



20年的轮回


911事件开启了历史意义的21世纪。 2001年9月26日,美国展开了代号“持久自由”的军事行动。

俄罗斯为美国提供了详细的阿富汗军用地图和兵要地志,以及北方联盟的联络方式。



携带上千万美元现钞的中情局特工、担负空地协同引导指示的美国特种部队从中亚进入阿富汗北部,与北方联盟取得联系。

10月7日,美军开始轰炸塔利班。11月13日,美国空中火力支持下的北方联盟收复喀布尔。



可以想见,当2001年北方联盟在美国的空中打击协助下,步步驱逐塔利班,是一件多么深得阿富汗民心的大快事。

不止是喀布尔,在各个解放的城镇,家家户户都在挖电视机,久违了5年的音乐之声在大街小巷回荡;



男人们蜂拥而入理发馆,刮掉大胡子,一身轻松地奔向街头手舞足蹈;女人们则从令人窒息的布卡里露出了笑容。

欢呼声和民族音乐淹没了街道,“太美妙了,几年没听着音乐了。”“所有这些禁令,统统见鬼去吧。”

然后,就是新新人类们熟悉的当代史了。

再然后,就是2021年8月16日,塔利班部队重新进入喀布尔。



等一等,中间20年还发生了什么?

还有2007年7月,23名到阿富汗传教的韩国人被塔利班绑架。塔利班先后杀死2名韩国人质。

在韩国政府支付了2000万美元赎金,承诺年底撤出200名驻阿士兵撤军并且不再传教后,塔利班释放了剩余人质。



2008年6月29日,中国铁建的项目工程师盛建慧和同行的一名阿富汗籍司机,在距离驻地不到3公里的地方,被塔利班绑架。

当时他们正在中部瓦尔达克省修建瓦尔达克与巴米扬之间的公路。他被关在一个羊圈下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只有一根通气管通向地面。



谈及营救经历,使馆唯一一个能用普什图语与劫持者交流的年轻女翻译李思宁忍不住和同在使馆工作的爱人抱头痛哭,

每次和塔利班分子通话都让她期待而恐惧,期待的是至少可以确认自己的同胞还活着;

恐惧的是通话中不仅受到塔利班的威胁和恐吓,还要忍受他们下流的调戏和侮辱。



在中国政府的全力斡旋下,在阿政府以及当地长老的帮助下,7月27日塔利班分子最终答应释放盛建慧。

至于被绑架和被杀害的西方人质,那就更多了。



其中2010年8月,塔利班武装在阿东北部巴达赫尚省枪杀了8名在当地提供医疗援助的西方医生。

8名“国际援助救济会(IAM)”的医生(3女5男,包括外科、眼科、牙科、产科)在3名阿富汗翻译的陪同下,一起前往东北部偏远地区,为当地贫困落后的居民进行医疗帮助。



8月6日早上,当他们经过巴达赫尚省森林地带时,却和10多名配备步枪的塔利班武装分子不期而遇。

塔利班武装分子立即将所有医生和翻译拦下进行盘查,然后一一搜查他们的口袋,并把找到的现金、财物和护照全部搜走。

一行人本以为,武装分子接下来大概会放他们走人。



但令所有人做梦没有想到的是,几分钟后,武装分子竟然命令他们排成一排,然后用AK-47自动步枪对他们逐一展开“行刑式枪决”!

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声,8名医生和2名翻译全部倒在血泊之中。被害医生中,还有一名来自英国的华裔产科女医生吴凯伦。

只有一名叫做赛义夫的阿富汗翻译,在生死关头跪下并诵读《古兰经》,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 就是这位Zabihullah Mujahid

这一举动震惊世界。事发后,塔利班发言人扎比乌拉·穆贾希德发表声明称对此事负责。

2011年6月17日,安理会以15票(包括中国)一致赞成通过了题为“制裁塔利班”的第1988号决议,制裁名单上分别列有138个塔利班和253个“基地”组织的制裁目标。



但是,这样的事件在2010年后开始减少。

从2013年到2014年之后,人们发现塔利班转守为攻,开始东山再起;同时,它的发言人的表现越来越温和,越来越展示它良好的一面。

这又发生了什么?因为奥马尔死了。

2013年4月23日,53岁的奥马尔(1960)因肺结核病死于巴基斯坦境内。



▎ 塔利班成员参观“奥马尔在坎大哈的旧居”

有人说,他生前隐居在坎大哈附近的农村,就在美军“眼皮底下”。

但也有人指出,其实他最后三年都躺在卡拉奇某高级医院的病房里。

塔利班秘不发丧,对他的死讯封锁了两年多时间才被外界发现,原因是害怕军心士气受到动摇。



20年后的塔利班

在尚年轻的奥马尔之 子叶尔孤白(Mullah Yaqoob)(约1 990)的支持下,曼苏尔(1968)继承了最高头目的位置。

实际上,从2010年之后,曼苏尔就是塔利班事实上的话事人了。



根据相关描述,阿赫塔尔·曼苏尔 (Akhtar Mansour),其实是一位富有商人。

与极端原教旨的奥马尔不同,曼苏尔是一个实用主义者。 曼苏尔不仅很富有,而且喜欢旅行。

据称他在巴基斯坦奎达拥有一处房产,在那里,他经营着包括手机公司在内的多种生意。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阿联酋也有一套房产,那里以其西方式社区和观光客的享乐主义而闻名。

当然,他还负责塔利班的贩毒生意,是塔利班的“财神爷”。



在塔利班统治时期,曼苏尔曾担任阿富汗民航和交通部长。在沙特、巴基斯坦技术人员的支持下,组织过阿富汗穆斯林去麦加朝圣的包机行动。

是曼苏尔从根本上扭转了塔利班的内外政策,深刻改变了塔利班的后续行为。



曼苏尔执掌塔利班后,塔利班不再认为自己是极端武装,而是“正在等待接手的政权”。

曼苏尔之前,塔利班执着于到处搞袭击,搞恐怖活动。曼苏尔之后,塔利班着重于如何治理基层。



究竟什么是“正在等待接手的政权”?那就是要能够提供一定程度的社会服务。

什么是社会服务?界定社会秩序,提供社会管理,处理社会矛盾,调整社会关系,改善社会生产生活方式。

这些就是社会服务,也叫提供公共产品。



又快又公平,塔利班法庭赢得民心


当然,塔利班提供的社会服务,不可能是精准扶贫这个级别,而是很有限很基本的公共服务。

最主要最基本最打头的,就是建立了法庭 ——自然是依照教法或者普什图规则。 法官一般由毛拉担任。

但是,由于对冗长的西方式法律和腐败的官方法院系统感到失望,许多阿富汗人把塔利班这种以部族传统为基础的快速裁决,看成是伸张正义的最大希望。



西方精英协助阿富汗前政府打造了复杂的法律法规和司法体系,向阿富汗法院系统投入了10多亿美元发展援助资金。

为培养当地律师和法官,西方盟国资助了数不清的培训计划,但全都成了无用的笑柄。

当地官方法庭依然缺乏信誉和效率,经常遭到耻笑。



全国广泛流传这样一种说法:如果想在法院解决你家的土地纠纷,你得先卖掉鸡,卖掉牛,然后卖掉你老婆。

因为虽然每人可能需要支付超过1000美元的律师费——在贫困的阿富汗是一笔巨款,但还是发现他们的问题无法在政府司法系统内得到解决。



但塔利班的法庭显然不同——他们动作很快,做法很公平。

塔利班充分利用了民众对政府司法体系的不满。纠纷双方都愿意到塔利班法庭解决官司。

除了控制区,他们还在一些地区成立流动法庭,通过这种方式接触那些位于势力范围之外的村庄。



每当塔利班的巡回法官抵达,便有许多阿富汗人排队等着见塔利班法官。

因为在这里既不需要行贿,也不需要交费。诉讼人的权势和他背后部族的权势没有那么重要。裁决很快很公正,双方都认可(不认可也得认可)。



如果是前政府的牢固控制区和城市,当事双方甚至愿意不远千里,相约跑到巴基斯坦的奎达和杰曼(这2个地方是塔利班的避难所),去找塔利班法庭。

当事人说,“那里有几百号人在等待裁决。你在阿富汗(官方)法庭不会看到那么多人。”

在塔利班法庭,即使败诉者也服气,“我很高兴自己在真主面前是清白的。如果是政府(法庭),我就得去行贿。”



塔利班的民刑法官奔走在阿富汗乡间,为村民仲裁纠纷——土地、房产、生意、钱款,出现在当地居民的社会生活当中。

同样,也执行他们对盗窃、通奸等各种“刑事犯罪”的惩罚。

例如就在上个月,在阿富汗南部赫尔曼德省,塔利班将两名绑架儿童的男子在一座桥上吊死。



司法,是对一个地区的权力结构的塑造过程;也是塑造民众的心理认知,建立实际影响力的过程。

当一个地区发生纠纷,人们第一反应是去找塔利班做主,那么塔利班就事实上掌握了当地的权力,成为了当地事实上的政府。



当然,仅仅构建一种基于暴力的秩序,还是远远不够的。那充其量是一个高级版黑社会。



能建立秩序、提供服务的才是政府


实际上,塔利班控制区的民间纠纷,也只有约40%上诉到塔利班法官那里。

剩下的都在塔利班基层人员和地方长老的调解下,提前解决掉了。

不仅如此,塔利班还组织打井挖渠,引水灌溉,修建水窖。



当然,还有组织村民一起种植罂粟,倒卖到伊朗、中亚,然后抽税。

再有就是搞宗教学校,培养基层人员,以及利用网络讲经布道。

这些是什么?这就是基层政权建设。



在曼苏尔执政期间,BBC、CNN、半岛、纽时,其实已经有很多西方记者深入到塔利班控制区,采访过塔利班成员,甚至还跟随拍摄过他们的战斗。

西方记者还发现,塔利班的控制区确实发生了一些令他们大吃一惊的变化。



2019年,CNN女记者Clarissa Ward进入塔利班控制的乡村,赫然发现了一个乡村诊所:

她走进去更是差点惊掉了下巴:这里有女医生,而且不蒙面。



墙上还有手绘的宣传画,宣传避孕的好处、如何避孕、怎么使用安全套等等:

附近的学校里还是有女学生,是男老师在上课。只是条件简陋,连桌椅都没有。



去年以来新冠疫情严重,有人不免想到,阿富汗的乡村被塔利班控制着,一定一塌糊涂了吧?结果好像并没有十分严重。

好奇的记者偷跑去看了一下,看到塔利班控制区居然有模有样整天喇叭:勤洗手,别扎堆……并分发洗手液消毒剂等等防疫物资。



塔利班的“伊斯兰酋长国”,就是因此一步步胜过了政权不下乡的喀布尔“民主共和国”。

须知,并不是有枪有炮的就是政府,而是能建立秩序、提供服务的才是政府。



而成为令人信服的政府之后,当地人就会成为塔利班的兵源、耳目、掩护;就会让美军和阿前政府军(国民军)丧失对广大人口和地区的实际控制。



塔利班变了吗?当然!

回顾奥马尔时期(1994~2010)的阿富汗塔利班,真就是“成也奥马尔,败也奥马尔。”

如果没有奥马尔的种种能力和手腕,塔利班就不会迅速崛起,击败阿富汗各路军阀,建立一个最接近统一全国的政权。



但仍然是奥马尔,他极端、残忍、专断、自负。

更关键是一辈子没受过现代教育,最多读过宗教学校,对现代社会毫无概念,执着要建立“最纯洁的伊斯兰”。

种种暴行和其他民族的顽强反抗,注定了第一代塔利班政权在上台后不久,便走向衰败、崩溃,也注定了2001年的兵败如山倒。



作为商人,曼苏尔(2010~2016)对塔利班进行了大幅度的变革,大搞自我约束与调整。

虽然塔利班还是大搞毒品生意,发动武装袭击,但显然不再那么暴戾野蛮。

它禁止攻击医生和教师,要求不得针对平民发动恐怖袭击,军事袭击也要尽量减少平民伤亡(哈卡尼网络除外)。

而且它在控制区域提供了有效的社会管理,赢得了基层政权,赢得了人、钱、物。



曼苏尔的塔利班不仅学会了传播学和统战技巧,还对原先极端的政策进行了调整,以取得公众的支持。

从杀人放火到构建秩序,塔利班一步步掌控了阿富汗的广大农村。

它不仅重建了组织体系,产生了新一代领导层,逐渐恢复了实力,而且占据了一些区域。

当然,这也导致一些极端派系转投了IS-KP,彻底恐怖主义化,甚至与塔利班爆发了激战。



塔利班变了吗?当然!


不要想象它们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化,还是一个冥顽不化的组织。要不然也不会赢得这场战争。

在偏远的兴都库什山,阿富汗、塔利班的真相,当然是极其复杂、远超想象的。

搞清楚了“当然”的A面,还有“但是”的B面呢。



而这另一面,就只能来日再说了。有道是:

二十春秋弹指间,帝国坟场又变天;

魑魅魍魉竞登场,热血冷眼且静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