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宛如恐怖电影一般的场景,是三十多年前发生在苏格兰克莱德湾的一起真实的船难,船难的罪魁祸首并不是海妖,而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一艘核潜艇,“锐利号”。
最近,一部新的英剧将这起船难搬上了电视屏幕,再次引发广泛关注。船难的背后,是英国皇家海军如同儿戏的日常训练,和近乎冷血的善后操作…
这一切,让我们从30年前说起。
1990年,英国皇家海军的核潜艇“锐利号”(HMS Trenchant)刚刚交付皇家海军一年多,经常作为海军培养未来舰长的训练舰来使用。
“锐利号”平日训练时出没的克莱德湾,也是当地渔民撒网捕鱼的地方。突如其来的渔船,是“锐利号”常常需要小心辨认和注意躲避的目标。
11月19日这天下午,“锐利号”带着一大票训练学员和船员从海军基地出发了,而另一边,老渔船“心宿二号”也从附近的一个港口出发去捕鱼。
“心宿二号”是一艘60年代造,15米长的渔船,它早早出发,就是为了在夜里赶到可以捕捞鲭鱼和鲱鱼群的海域。
“心宿二号”上的渔夫们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就这样成了一群未来潜艇舰长的训练牺牲品…
“锐利号”是一艘攻击型核潜艇,主要作战任务是追踪和击沉敌人的水下舰艇,也因此,辨认敌方船只和普通渔船,启动模拟攻击,是“锐利号”上船员们的主要训练项目之一。
“锐利号”核潜艇
“锐利号”的司令官David Perfect一直在跟学员们反复强调:这片海域被称为“潜艇走廊”,往来渔船很多,要注意认清它们,保持距离,避免灾难性的撞船事故。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尽管Perfect再三嘱咐,4名年轻的“见习舰长”依然疏忽大意,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锐利号”潜艇上,几个学员轮岗担任舰长,指挥潜艇。从下午开始当值的“舰长”是33岁的少校Peter McDonnell,刚开始按标准的训练流程走,一切还算顺利。
可到了凌晨两点左右,身心疲惫的McDonnell开起了小差,他宣布一天的训练课结束,离开指挥室,跑去找另一位少校聊天去了。原本密切监控海面动向的“锐利号”潜艇,只剩下一个被动声纳还在工作。
突然,指挥室发出警报,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两艘身份不明的船只,McDonnell立刻带着一帮人跑进来查看,断定是那两艘下午就发现的渔船。
McDonnell相信,“锐利号”一直和这两艘渔船保持了足够安全的距离。于是,他无视警报,走出了指挥室…
“锐利号”内部
这位见习舰长想不到的是,有些时候,海面上的船会挡住同一个方向上的其他船只,声纳上显示有两艘船,并不能说明海面上真的只有两艘。此时此刻,真的有第三艘渔船,被这两艘挡住了身影,“锐利号”的声纳没能探测到的第三艘,正是早前出海捕鱼的“心宿二号”。
两点十五分,声纳探测器突然发出更大的响声,McDonnell依然不为所动,在他看来,他们和两艘渔船保持着安全距离,根本无需担心。然而实际情况是,“锐利号”此刻正冲向“心宿二号”,十分钟内可能就要撞上了。
此刻,指挥室的电脑显示,声纳突然探测到一艘不明船只(“心宿二号”),双方距离已不足360米…
两点十七分,闻讯赶来的“锐利号”正牌司令David Perfect终于冲进了指挥室,他看着电脑屏幕大喊:“减速,减速!”当值舰长McDonnell才开始手忙脚乱指挥减速。
潜艇慢了下来,McDonnell松了一口气。而此时的他依旧天真的以为,“锐利号”离不明渔船至少还有八分钟的距离。
到了两点十九分,McDonnell和Perfect两人以为情况恢复了正常,开始平静地讨论接下来的训练项目。这时候,指挥室的门被撞开,一名军官惊慌失措地报告到:“长官,我想我们可能撞到渔船的拖网了!”
McDonnell和Perfect两人对视一下,立刻命令关掉引擎。之后,Perfect下令潜艇上浮,浮到可以使用潜望镜的水位。两点三十九分,“锐利号”上浮后,船员用潜望镜观察了海面很长一段时间,发现海面上只有两艘渔船。声纳后来探测到的一艘不明船只,似乎完全不见踪影。
或许……是声纳出错了?
继续观察了一阵子之后,潜艇司令Perfect通报海军基地:“安全,一切正常。”之后便一切照旧…
一直到当天中午,九个半小时过去,返回海军基地的McDonnell和Perfect等人终于知道了船难的真相:渔船“心宿二号”,已经被他们的潜艇撞进拖网后拽沉,船毁人亡…
原来,凌晨两点多,当某位军官冲进来喊“我们可能撞进拖网”的时候。“锐利号”船身就已经冲进了“心宿二号”渔船的拖网,它巨大的拉拽力在几秒之内就将渔船掀翻,把船连同4位渔民瞬间拖进了海里。
“锐利号”内部
刹那间完成了一场“击杀”,整个过程无声无息,以至于“锐利号”浮到海面上时,居然没有发觉到任何不妥…而海面上的另外两艘渔船,因为距离较远,加上夜晚一片漆黑,也没有发现“心宿二号”被拽沉。
“心宿二号”在被核潜艇拖进海里之后,救援队打捞了九个多小时,才在200米下的海底找到了“心宿二号”的残骸。
渔船上一共4名船员,其中两名船员在船沉时被甩出窗外,落水溺亡。另外两名船员留在船舱里,“心宿二号”被打捞上来时,他们的尸体依然还在船舱里…
船难发生以后,相关各方启动了调查。一年多的调查,写出了长达50多页的事故报告。1991年,“心宿二号”船难被法庭认定为“人为错误导致的灾难”。
然而,直接责任方皇家海军,却几乎没有为此负起像样的责任。他们缺席了相关事故的许多法律程序,当值舰长McDonnell只出了几次庭,最终被判玩忽职守,关于他的好几项指控却撤销了。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导致“锐利号”核潜艇拖沉渔船事故的直接责任人,不仅没得到处罚,还在几年后照常毕业,1999年走马上任,成了另一艘核潜艇“胜利号”的舰长…
而“心宿二号”船难事故后的多年里,皇家海军不是以各种方式掩盖错误,就是对事故的真相三缄其口。
今年年底,服役三十多年的“锐利号”即将退役,作为一艘和平年代的核潜艇,它没有击沉一艘敌舰,却无故拽沉了一艘渔船,造成4位平民丧生。这场悲剧,却不会随着它的退役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