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蔚来同陷漩涡,是时候反思自动驾驶了



蔚来车主车祸去世,特斯拉遭到美国政府调查,中美两家新能源车龙头企业不约而同陷入自动驾驶争议漩涡后,同行开始反思起自动驾驶的专业话术。

8月16日,理想汽车CEO李想发了一条朋友圈,呼吁媒体和行业机构统一自动驾驶的中文名词的标准,避免使用L2、L3之类的专业话术。

过去几年间,自动驾驶技术走出实验室,进入公众视野。但国内汽车厂商和媒体在宣传报道时,大多沿用了美国的L1~L5分级。这套话语体系在学术界和企业界应用广泛,却也不可避免地给国内消费者带来理解障碍。

李想认为,有必要使用中文表述取而代之,例如把L3级别自动驾驶称作自动辅助驾驶,L4是自动驾驶,L5才是无人驾驶。“在推广上克制,在技术上投入,对用户、行业、企业都长期有利。”他说。



李想的倡议得到了360公司CEO周鸿祎的附和。后者除了晒出李想朋友圈截图外,还表示“自动驾驶、无人驾驶还有很多路要走,很多坑要填,不能为了营销误导用户。”

周鸿祎入局造车较晚。今年4月,360领投哪吒汽车D轮融资,成为第三大股东。与“蔚小理”相比,哪吒汽车在自动驾驶方面相对保守,在售车型仅配备“L2+级智能驾驶辅助”。

但也有人对此不以为然。

就在李想、周鸿祎呼吁改用中文分级的当天,威马汽车CEO沈晖在参与“如何看待辅助驾驶普及但事故频发”的微博讨论时,仍然沿用了L2和L4分级方式。



争议事件的两位主角,特斯拉和蔚来,并未参与相关讨论。

就在李想发声的同一天,美国国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宣布,正式对特斯拉Autopilot自动辅助导航驾驶系统展开调查,涉及特斯拉2014年起生产的76.5万辆电动车,涵盖Model S/X/3/Y四款车型。

NHTSA在一份文件中称,2016年以来,该机构调查了30起涉及特斯拉Autopilot系统的车祸。这些事故大多发生在天黑以后,现场存在交通锥、发光箭头板等固定设施,共造成10人死亡。

有技术人员指出,特斯拉的毫米波雷达无法正确识别道路上的静止障碍物,是事故发生的重要原因。但在过往案例中,NHTSA经过调查后并未认定特斯拉存在过失,也没有进行处罚。而Autopilot系统一直在正常售卖。

在中国,蔚来也发生了多起类似事故。

8月12日,31岁的创业者林文钦在驾驶蔚来ES8时发生车祸,不幸身亡。网络上流传的疑似事故现场照片显示,林文钦先是撞上了高速公路上的锥桶,旋即与一辆道路养护车发生碰撞,导致后者侧翻,ES8驾驶舱严重变形。

林文钦事故现场

随后,蔚来CEO李斌和总裁秦力洪分别在蔚来线上社区向逝者致哀。但对于这起事故是否如林文钦方面所述,与蔚来NOP(领航辅助)功能有关,秦力洪表示“结论需要等交管部门调查后公布”。

今年以来,蔚来车主撞上静止障碍物的事故至少有三起:1月,一辆ES8在高速公路最左侧车道行驶,与一辆停在该车道的面包车发生追尾;7月,一辆EC6高速撞击隔离石墩后发生自燃,车主遇难;而最近发生的这起事故,与上述案件的情形如出一辙。

尽管事故原因尚未查明,但资本市场已经做出反应。周一美股交易中,特斯拉股价下跌4.32%至686.17美元;蔚来股价下跌5.87%至38.62美元。

频繁发生的事故让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自动驾驶技术远未成熟,现阶段不可能取代人类驾驶。而车企为了推高销量和市值,刻意夸大宣传、扭曲误导;一旦发生事故,又可以拿出“已经进行用户教育”充当托词,同样亟待监管部门进一步厘清和明确企业安全责任。



新造车势力扎堆做自动驾驶,最直接的好处是可以抬高单车售价。

汽车行业的一大特点是“薄利多销”,主机厂必须把年销量做到数十万量级,才有机会扭亏为盈。但对于仍在进行产能和交付爬坡“蔚小理”而言,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多从车辆附加值上做文章,尽可能抬高单车售价,而自动驾驶显然是最佳选择之一。

特斯拉2016年底就开始推广“完全自动驾驶”(FSD)系统,由摄像头、超声波雷达、处理芯片、控制系统等软硬件组成,能够自动驶入驶出高速公路、变道超车,还可以实现特定场景下的自动泊车和智能召唤。遭到调查的Autopilot功能是这套系统的组成部分。

目前,特斯拉向中国消费者提供“增强版自动辅助驾驶功能”和“完全自动驾驶能力”两个加装选项,售价分别为人民币3.2万元和6.4万元。

蔚来也推出了与FSD类似的NIO Pilot自动辅助驾驶系统,分为1.5万元的“精选包”和3.9万元的“全配包”,后者包含NOP领航辅助功能。李斌在今年第二季度的财报电话会议上表示,NIO Pilot的选配率已经超过80%,未来预计可把毛利润率提高3~4个百分点。



李斌

根据官网信息,NIO Pilot除了支持较常见的自适应巡航、道路保持辅助、后侧来车预警、主动制动等功能外,还能够实现领航辅助、高速自动辅助驾驶、转向灯控制变道、道路标识识别等高阶功能。

其中,领航辅助功能发布于2020年9月。它的基本原理是借助摄像头和雷达识别车辆和道路状况,再通过接入导航系统,实现自动变道超车、驶入驶出高速公路匝道、根据道路信息控制车速等功能。

但在林文钦车祸案件中,这一功能的可靠性遭到质疑。据《科创板日报》报道,林文钦的一位好友称,蔚来工作人员向其证实,事故发生时车辆领航辅助功能处于开启状态。

小鹏今年春节前推送了NGP自动导航辅助驾驶系统的测试版本。NGP系统的主要功能与特斯拉FSD和蔚来NIO Pilot基本相同,但据称可识别和避让锥桶,还能对大货车进行规避,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发生与特斯拉和蔚来类似的事故。

小鹏的NGP功能需要XPILOT 3.0系统进行底层支持,而后者的加装费用为3.6万元。小鹏发布的2021年第一季度业绩显示,报告期内公司通过销售自动驾驶软件收入8000万元。

理想的进展较慢,但亦已箭在弦上。去年9月,理想CTO王凯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表示,下一步将很快实现NOA(自动辅助导航)功能,希望到2025年实现L4级别自动驾驶。CEO李想则在今年4月宣称,理想自动驾驶系统明年完全可以与华为、特斯拉正面较量。

此外,通过研发自动驾驶技术,新造车势力将有机会打开未来交通的想象空间,从而推高资本市场的预期,以较低销量获得较高估值。

例如,特斯拉2020年交付近50万辆车,仅相当于丰田950万辆的零头,其市值却高达6800亿美元,相当于丰田的2.7倍,围绕自动驾驶画下的“大饼”功不可没。国内车企同样受益匪浅,“蔚小理”年销量不到5万辆,且仍在亏损,却都拥有数百亿美元的市值。



造车新势力的潜在用户是所谓“城市新中产”,他们对于价格不太敏感,愿意为体验自动驾驶等前沿技术支付不菲的溢价。特斯拉、“蔚小理”们投其所好、借机营利,原本无可厚非。

但在实际经营中,车企出于种种目的,模糊自动驾驶与辅助驾驶的区别,同时又未尽到安全风险告知义务,最终成为事故的导火索。

特斯拉是这种不良风气的始作俑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特斯拉夸大了Autopilot系统的效能,在遭到监管部门处罚后才有所收敛。目前,特斯拉中国官网将相关功能描述为完全自动驾驶“能力”,并用小字注明需要驾驶员主动进行监控,车辆尚未实现完全自动驾驶。

而在国内,一些玩家的营销手法同样略显“狂野”。

今年1月,威马汽车发布新款车型W6,其官网和广告以醒目字体将新车称为“国内首款无人驾驶量产车型”,却并未提及仅限于特定驾驶场景。用户需要仔细查阅配置表,才能对这款车型的自动驾驶性能有所判断。

除了威马,还有一些车企也在试图拿下“首款”自动驾驶量产车型的名头。比如一汽早在2019年就联合百度推出红旗E界,号称中国首款电动L4级自动驾驶量产乘用车;长安汽车也在2020年3月宣布,全新车型UNI-T正式量产,可以实现L3级自动驾驶。

相比之下,头部玩家的对外宣传口径较为克制。例如,蔚来官网将NIO Pilot定义为“自动辅助驾驶”;李斌也在车主聚会上表示,“不要拿勇气去使用NIO Pilot”,避免双手离开方向盘等危险行为。

但对于绝大多数消费者而言,无论是L3、L4,还是Autopilot、NIO Pilot、XPILOT,都仿佛是天书一般令人费解。车企生造拗口名词,很可能怀抱着不让用户一眼看穿底细,牢牢掌握阐释权的小心思。

另一方面,一些销售人员为了达成业绩,也会刻意夸大车辆的自动驾驶能力,甚至导致了啼笑皆非的事故。

据自媒体“三言财经”报道,杭州一名消费者在试驾小鹏G3时,销售人员“狂吹自动驾驶”,称“不需要刹车,都是自动的”,结果以70公里/时的速度追尾前车。



图源:三言财经

而蔚来电源管理副总裁沈斐也曾在微博上宣称,NIO Pilot越来越上瘾,自己在自动辅助驾驶帮助下,“放心地边吃东西边开车”。但在蔚来车主林文钦遭遇致命事故后,这条微博已经悄然消失。



目前,消费者在购买带有自动驾驶功能的车辆时,通常需要接受车主教育,具体形式包括一对一讲解,阅读文档,观看无法快进的功能介绍视频等。但一些销售人员乃至企业高管的不良示范,无疑会让这些手段的效果大打折扣。

此外,尽管在销售末端,这些车主教育措施未必会被严格执行,但发生重大事故、引发舆论危机后,它们很容易成为企业开脱自身责任的重要依据。由于国内监管尚未触及此类事宜,车主的维权难度极大。



自动驾驶“雾里看花”,一系列乱象随之而来,已经引发了监管部门的关注。

今年1月,工信部正式发布《汽车驾驶自动化分级》国家标准,将自动驾驶分为0~5级,3级以上可称为“有条件/高度/完全自动驾驶”;并从车辆控制、目标探测、驾驶接管和运行条件等维度,针对每一级提出明确要求。



工信部汽车驾驶自动化分级

与车企惯用的L1~L5分级相比,这份标准更加简洁明了。但《分级》只是一份推荐性标准,能否落地要看车企是否配合。如今半年多过去了,新造车势力似乎并没有意愿去改变行业“黑话”现状。

不过,针对自动驾驶的更多监管措施正在落地。

8月12日,工信部发布《关于加强智能网联汽车生产企业及产品准入管理的意见》,明确规定企业生产具有驾驶辅助和自动驾驶功能的汽车,应明确告知车辆功能及性能限制,以及驾驶员职责、人机交互设备指示信息、功能激活及退出方法和条件等;未经审批,不得通过在线等软件升级方式新增或更新汽车自动驾驶功能。

此外,企业自查发现产品存在数据安全、网络安全、在线升级安全、驾驶辅助和自动驾驶安全等严重问题,应当立即停止相关产品的生产销售,采取措施进行整改,并及时报告。

尽管《意见》并未具体规定,车企应当以何种方式、何种限度向车主披露自动驾驶相关信息,但相关政策的出台,标志着更缜密的自动驾驶监管体系已经在构建之中。

另一方面,特斯拉和蔚来连续发生致命事故,也让更多的人重新审视自动驾驶的技术路线。

目前,特斯拉、蔚来、小鹏等车企在实现不同的自动驾驶功能时,大都采用毫米波/超声波雷达+摄像头的解决方案。例如,特斯拉车型通常配备8个摄像头、12个超声波雷达和1个前置雷达,蔚来ES8则配备了5个毫米波雷达、12个超声波雷达和6个不同用途的摄像头。

此类解决方案的优势是易于实现、成本可接受,短板则是精度有限,存在事故隐患。自动驾驶工程师张冲在接受未来汽车日报采访时表示,毫米波雷达有一定几率无法识别前方完全静止的物体,而这几乎成为一种行业通病,“特斯拉、蔚来和小鹏在内的自动驾驶技术均有类似问题”。

要想解决这一难题,最佳选择之一是加入激光雷达。目前,不少车企已经或计划推出采用这一增强方案的车型,包括小鹏P5、极狐阿尔法S HI版、WEY摩卡、蔚来ET7、智己L7等。但由于成本高昂,且不同产品性能差别巨大,激光雷达的普及仍待时日。

这或许表明,李斌、何小鹏等人多年前预计的2025年实现高等级自动驾驶,甚至100%解放驾驶时间,未免过于乐观。从技术、产品到用户教育、监管政策,自动驾驶仍有很长的路要走。


蔚来的“特斯拉式”困局




一份讣告,揭开了蔚来“寒冷八月”的序幕。

 

在沈海高速上,一辆蔚来ES8在行驶113分钟后,不慎撞上了高速公路左侧道路上的桩筒和作业车辆,31岁的企业家林文钦身亡。据公开报道的车主亲友描述,事发时林文钦使用蔚来辅助驾驶功能NIO Pilot(Navigate On Pilot 领航功能)的行驶里程为72公里,占总里程的84.7%。

 

而在两周前,蔚来已经陷入舆论风波,上海市浦东新区临港大道,一辆蔚来EC6在高速行驶期间,撞击隔离石墩后车辆起火自燃,驾驶员不幸身亡。两起事故具体原因,警方尚在调查当中。 

 

大洋的另一端,电动汽车的翘楚特斯拉也并不太平。才在美东时间周日发布了被马斯克和特斯拉迷寄予厚望的FSD Beta 9.2版本,两天后,就迎来了美国政府介入对特斯拉自动驾驶(Autopilot)的全面调查,调查范围广至2014年初到2021特斯拉在美销售的76.5万辆汽车,包含特斯拉销售的Model S、Model X、Model 3和 Model Y所有主力车型。

 

这让人不禁疑惑,智能电动车进化过程中事故不断,特斯拉和蔚来等造车新势力是否有夸大智能驾驶落地的嫌疑,拨开智能驾驶美好愿景的“面子”后,实际仍是无法堪用的“里子”?

 



是时候正视“美好的”智能驾驶了?

 

2016年5月,美国佛罗里达州,一辆Autolipot状态下的特斯拉Model S与正在转弯的白色半挂卡车发生碰撞,钻进了卡车货柜下方,驾驶员不幸身亡。这是特斯拉在“自动辅助驾驶”功能下,发生的第一起已知的导致死亡的事故。

 

随后在美国洛杉矶、得克萨斯,中国台湾地区的高速上,“特斯拉自动驾驶”车祸致死案相继发生,直到同样的悲剧又在蔚来车主上重演。

 

从电动车这一“新物种”问世以来,特斯拉CEO马斯克就称得上自动驾驶前行路上的“头号拥趸”。

 

2018年,特斯拉才推出Auto Pilot 2.0系统,马斯克就对自动驾驶展现出过分乐观的期待,认为两年后就会大规模普及,并声称具有“完全自动驾驶能力”FSD (Full Self Driving)9.0将要推出。

 

如今,3年过去了,才刚刚见到FSD 9.0的beta版,马斯克曾经期许的“两年内让司机可以在车内睡觉”还未能实现,他自己也向自动驾驶低下头来,“Beta 9解决了大多数已知问题,但会有未知问题,所以请保持警惕。对于特斯拉而言,安全始终是重中之重。”

 

但有一点商业动机没错,为了继续抬高自动驾驶的身价,马斯克放过豪言,“自动驾驶车价值超普通车10倍,没自动驾驶的车就像马”,这也是特斯拉乃至一众中国的造车新势力颇为笃信的。

 

“自动辅助驾驶”无疑是把新能源电动汽车,推向更高科技感的又一飞翼。可以看到,清一色的国内电动车企都把这项技术视作标配,蔚来的NOP、小鹏汽车的NGP,或者理想的自动驾驶,都被各家销售在卖车时当作展示的核心卖点。而据理想汽车早前发布的招股书显示,理想首款基于X平台的全尺寸SUV将于明年发布,并称将标配L4级自动驾驶。

 

“自动辅助驾驶”的确是不错的营收项,特斯拉FSD功能由原先的预先支付1万美元购买,改成了车主可以以每月199美元的价格订阅FSD套餐,迎来了资本市场的再次认可。FSD被分析师和券商们认为未来的市场价值将达到8500亿美元,会超过目前整个特斯拉市值。

 

而小鹏的2021年Q1财报中也首次将XPILOT软件计入营收,创收8000万元,这也被视为商业模式升级,整体向好,向更高毛利冲击的起点。蔚来的领航辅助驾驶系统NIO pilot选装率达80%,也被看作未来可能会具备软件变现的车主群体。

 

在蔚来车主的事故后,一向绝不落下热点的威马创始人沈晖谈及自动驾驶,认为“L2 级别责任在驾驶员,L4 以上级别自动驾驶功能,操作主体是车辆本身,责任主体归属主机厂。”并且又宣传了下自家的 L4 级别无人驾驶功能,因为选择了高频停车场景,环境封闭、相对低速,所以安全性更高。但他可能忘记了,威马新款车W6的宣传口径上写的是“国内首款无人驾驶量产车”。

 



 

“L4级别”“自动驾驶”“无人驾驶”当这些闪烁着科技与智慧结晶的词汇,向消费者袭来时,一向处于劣势和没那么懂行的消费者,不仅会模糊“自动驾驶”和“辅助驾驶”的内核,也无暇区分某些场景下的 L4功能和真正实现 L4级别的自动驾驶之间的巨大鸿沟。

 

无论蔚来还是其他智能车企,都对目前智能行驶技术的缺点谈及过少,很多人并不知道蔚来的NIO Pilot系统无法识别雪糕筒(路障),以及停驻在前方的障碍物,比如动物、行人、摩托车等。简而言之,目前蔚来等车企的自动驾驶技术,对静态物体几乎无法识别。

 

这让人不免再次想到,因为“特斯拉杀人”而免职的华为原智能驾驶产品部部长苏箐,曾说过“如果我们的自动驾驶变得更高级,一开始他们会完全不信任,一旦试过觉得很好后就会非常非常信任,这其实就是出事故的开始”。

 

被夸大的科技,因为不可避免的故障率,和人类社会开始有了“血的代价”,在一次次的事故背后,不仅仅是蔚来、特斯拉一两家企业的问题,而是整个新能源车包括自动驾驶行业,对“明天”的太过于乐观,以及对当下问题和后果的重视不足。

 

蔚来的流年,“蔚小理”的变局

 

在经历过2019的至暗时刻后,蔚来在2020年迎来转身,不仅股价涨幅达到了1400%,还在全年累计交付了43728辆车,这些数据冠绝国内造车新势力,让“蔚小理”蔚字当先,也说明着蔚来的未来想象空间。

 

然而,流年也是转瞬即来。在自动驾驶事故之前,蔚来就或多或少已经呈现出了竞争疲态,新造车势力中格局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销量,无疑还是横亘在造车新势力面前一道巨大的门槛。而“破万”就像是一标尺线,谁能越过,就能跑得更快一些。但在上半年的造车新势力答卷里,没有一家能越过这道坎,蔚来、小鹏、理想三家最高的单月销量也仅仅止步8000左右,距离1万还有差距。

 

其中,理想在经过5月短暂的滑坡后,7月交付8589辆,首次站上“新造车三杰”交付量第一的位置,挤下了在这个位置一直稳坐的蔚来,这也是让外界口中的“蔚小理”要变天。其实,短暂的单月销量浮动并不足说明问题,但背后的一个走势是,蔚来的变化太少了。

 

首先,是车型的扩展上,小鹏有G3、P7还有即将交付的P5,理想虽然有一款理想one,面对消费者选择受限的下滑趋势,但很快意识到问题,立即推出改款车,也迎来了销量突破,还拿下了单款车的销冠。而蔚来虽然有ES8、ES6、EC6,都布局在中大型SUV,以及和ES6区分度并不明显的EC6,都让大众失去了新意。整个2021年,蔚来是没有唯独没有推出新款车型的“造车新势力”。

 

蔚来CEO李斌曾说过,蔚来不会降价是为了给老客户情感照顾,有车主告诉Tech星球,自己的车遭遇了事故,蔚来不仅全程帮助走理赔服务,在车主没有车开的这段时间,蔚来还一天向客户赔付300多元用于日常打车,还主动帮客户借来车开。

 

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正是这样“车界海底捞”的名声,为蔚来赢得一众车主的心,也把老车主牢牢拴在蔚来的圈子里,蔚来当然不想自己的车主被称为“韭菜”。

 

但与此相反的是,特斯拉不在乎,特斯拉的鲶鱼效应还在继续发挥作用,Model 3和 Model Y两款主力车型7月再次降价,“价格屠夫”的策略虽然粗暴,却让特斯拉坐稳了销量的“铁王座”,截至7月,特斯拉累计销量已超20万台。

 

遥遥领先的销量和持续控制成本降低售价的能力,对国内造车新势力不仅是刺激,更是冲击,而蔚来基于NT2.0的新一代产品新车型ET7要到明年一季度才能交付,对“没有降价空间”的蔚来冲击更大。

 

蔚来汽车事故发生后,Tech星球观察到,在蔚来社区,不少车主呼吁大家理性看待,等待官方调查结果,也有原本没有选装NOP的车主告诉Tech星球,这次事故对于蔚来选装不太会受影响。

 

但没能感受过蔚来服务的潜在消费者,可能心里在打鼓。一位才下订单不久的消费者王女士,便在社区感概,“看到新闻心理不好受,我是不是定错了?”这一困扰对于可能想尝试蔚来、或其他造车新势力的消费者,都是笼罩在心头的一团阴霾。

 

蔚来的服务至上理念,在遇到事故时,“铁粉拥趸”的脆弱性显露出来了。

 

蔚来难走出特斯拉的困局?

 

7月7日,小鹏汽车在港股上市,募资超过140亿港元,一个月后的8月12日,理想汽车回港敲钟上市,募资净额约为 116 亿港元。尽管小鹏和理想回港二次上市当天,都经历了破发的窘境,但是募资的资金还是实打实的,蔚来想必也会羡慕。

 

无论销量还是对待资本市场,竞争抢跑都是新造车共同的心态。成长中的“蔚小理”,也开始经历特斯拉经历的种种。

 

2006年7月,特斯拉正式推出Roadster跑车,这款车让特斯拉经历了重大波折,量产前2月,这款车的2级变速箱还没有研发完毕,整个产品管理失控,费用超标,预订的消费者纷纷取消订单,这些也直接导致特斯拉创始人艾伯哈德被免去CEO职务。

 

相比较来说,李斌在2019年也曾经历这样的至暗时刻,当时蔚来资金链几乎濒临断裂,迫不得已裁员缩减开支。

 

庆幸的是,蔚来没有换掉操盘人李斌。合肥政府施以援手后,蔚来也终于走出了资金链危机。特斯拉当年也是靠丰田与戴姆勒公司的战略投资,以及美国政府的大力支持,才最终走出了险些夭折的困境。

 

2013年,特斯拉的高端车型 Model S成为首个爆款。当年在中大型豪华车的市场占有率,已经超越了宝马7系和奔驰S级,成为同系市场第一的品牌,这时特斯拉的安全危机也开始凸显。

 

2013年,特斯拉在6周发生3次起火事件,每次起火事件,特斯拉的第一时间声明:“目前无法确定起火原因与电池有关。”但市场上对新能源车的疑虑,也在逐步加深。

 

近期,蔚来汽车交付量首破2万辆,李斌在一次直播中提到,蔚来汽车4月份平均的销售价格超过43.7万元,比宝马、奥迪的平均价格都要高,而且根据第三方统计的车险数据,蔚来4月份上车险的数据,也超过了宝马、奔驰部分竞品车型的总和。

 

在赶超奔驰宝马之际,蔚来也经历过多起涉及电池问题的安全事件,2019年就集中爆发4起事故。同年6月,蔚来决定召回ES8电动汽车,共计403辆。

 

2021年,特斯拉的自动驾驶也频出问题,无法识别“广告牌”、“撞上停在道路边的警车”,一系列低级问题导致的事故,也导致美国政府在近日开启对特斯拉的自动驾驶全面调查,自动驾驶的这项技术的争议甚嚣尘上。

 

如今,蔚来也因为自动驾驶技术事故而陷入风暴中。于是一场科普开始,辅助驾驶不是自动驾驶。然而,这对未来的警示远远不够,如何进一步防止生命成为技术进化道路上的悲剧代价,还需要车企做更多制度保护,限制辅助驾驶速度以及增加更多维度的安全技术。对安全的重视如何大过对技术的激进应用,经历过深刻惨痛教训的科技巨头,才是学习的对象。

 

智能车迭代时代的洪流中,努力避免生命的悲剧,才是蔚来等新造车企业的头等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