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虞梦奇 凤凰网《肿瘤情报局》特约撰稿员
核心提示：
1.一个月前，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与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果断拒绝了辉瑞的第三针申请，8月12日，他们出乎意料地推翻了自己的决定，批准快速推广第三针。第三针接种对象主要是做过器官移植、有癌症病史等免疫系统功能虚弱群体，人数占美国总人口的3%，约900万人。
2.两剂疫苗接种者要满六个月才可接种第三针，疫苗混合接种可能带来凝血等罕见副作用，专家称或可致死亡。当前面对德尔塔毒株，莫德纳预防传染有效率下降至76%，辉瑞只有42%，疫苗的长期性面临严重质疑。
3.美国第四波疫情暴发，近百万人确诊，群体免疫面临考验。数据表明，有突破性感染的人可以有效传播病毒，让未接种疫苗人群感染。《柳叶刀》刊文称灭活疫苗对一些变异株抵抗力严重不足。
4.流行病学专家曾光表示“不能用传统对待新冠病毒的眼光去看待德尔塔，此时只要接种了第三针，就可以有效防止重症感染。不要犹豫，也没时间犹豫。中国当前上市疫苗太少，应该加快各类疫苗审批上市。”国内第三针大概在今年冬天开打，优先接种免疫力低的群体。
FDA与CDC在一个月前果断拒绝了辉瑞的第三针申请后，出乎意料地再次推翻了自己的决定，快速推广第三针，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8月12日以紧急 授权的形式，批准可以为免疫系统功能较弱人群接种第三剂辉瑞和莫德纳的新冠疫苗。 13日，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独立咨询委员会也投票建议这样做。 接下来CDC将解决技术问题，即第三针标准剂量，而美国总统拜登则要面对一个更大的问题： 是否将第三针疫苗，即所谓“加强针”，推广到所有已完全接种新冠疫苗的群体。 在美国，这是一个科学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
美国并不是第一个向免疫系统功能虚弱群体提供第三剂新冠疫苗的国家。自4 月以来，法国向这一特定人群提供了加强针，德国和匈牙利最近也效仿此举。以色列、土耳其、印尼等十多个国家，先后决定对免疫系统虚弱人群开打第三剂 。
美国这一做法针对的对象主要是做过器官移植、有癌症病史和服用某些特定药物如类固醇的人，人数估计占美国总人口的3%，约900万人左右。FDA代理局长珍妮特·伍德科克说，该局做出这一决定，是在对现有数据进行全面审查后，确定这一群体特别容易被新冠病毒感染，他们会从加强针中受益。
时间上颇为巧合的是，就在FDA做出这一决定前一天，8月11日，《新英格兰医学期刊》上刊登了加拿大研究人员的一篇论文说，接种第三剂莫德纳疫苗可以大大改善器官移植接受者的病毒防护能力。多伦多大学的研究人员招募了120 名接受了器官移植且没有被新冠病毒传染的参与者，他们第二剂莫德纳疫苗注射两个月后，给其中一半人注射了第三剂，其余的注射了安慰剂。不久之后，接受加强针的群体中，55%的血液中出现高水平的抗病毒抗体，而对照组这一比例只18% 。研究人员还说，抗体增加只是显示身体病毒防御能力增强的指标之一，接收加强针的实验者体内还拥有了更多有助于预防严重疾病的T细胞，同时副作用是轻微的。
尽管这一研究规模很小，但它被认为是迄今为止对这一弱势群体展开过的最严格的第三剂疫苗接种测试。没有参与这项研究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移植外科医生Dorry Segev表示，上述发现提供了“更多的证据”，表明众多移植器官者可以从额外接种中受益，但在提供加强针之前，需检查患者的抗体水平，因为一些研究参与者对常规疫苗接种已经有了很好的免疫反应。
▎ 美国疾控中心最新数据显示，被列入传播高风险的县从7月初的457个，涨到目前的2361个县。1个月内，地图几乎全变红。据统计，美国98%的人生活在传播高/极大风险地区，1个月前这个数字只有19%。
两剂疫苗接种者为何要满六个月才可接种第三针？疫苗混合接种可带来凝血等罕见副作用，专家称或可致死亡病例发生
正如《纽约时报》8月12日报道所说，FDA批复的紧急授权代表新冠疫苗接种进入了一个新阶段，美国政府科学家和监管机构现在努力解决的是另一个更大的问题，是否应该给更多美国人注射第三针疫苗，“这是一项备受争议的举措，许多科学家认为尚未得到数据支持”。 FDA代理局长伍德科克博士在声明中说，“其他完全接种疫苗的人得到了充分的保护，此时不需要注射额外剂量的疫苗”，不过该机构“正在积极参与以科学为基础的、与其它联邦机构共同实施的审核程序，考虑将来是否可能需要额外的接种”。
虽然依然是说“不”，但FDA的语气已经与一个月前有了明显变化。7月8日，辉瑞曾发布一份声明说，完全接种了新冠疫苗的人应在6个月后接种第三针，这样可以带来“最高水平防护”，该公司8月将向FDA申请加强针的紧急授权。这份声明出现3个小时后，FDA就和CDC发了一份紧急联合声明称，“此时不需要加强针”，“如果科学证明需要加强针，我们对此已有所准备”。不过事实证明，辉瑞那时所说的紧急授权，部分已经兑现。当然，FDA等机构也没错，毕竟声明中存在一个定语“此时”，此一时彼一时。
由于德尔塔病毒正掀起一场“疫情中的疫情”，欧洲一些国家已经决定开始第三针接 种。 德国是最早批准的国家，它的启动时间定在9月1日，届时免疫力弱的病人，不论此前接种了哪种疫苗，只要完全接种时间已经够6个月，都可以去打第三针，第三针定为辉瑞或莫德纳的疫苗，德国尤其建议在养老机构、安置帮扶机构以及其他接纳脆弱群体的机构广泛接种第三针。
法国高等卫生署将在8月底就此作出最终意见，该机构7月中旬发布的初步意见认为，在等待相关研究期间，最脆弱群体，包括75岁到80岁的老年人和免疫力减弱群体，肯定无需等待，应“自秋季初开始实施接种第三针”，除此特定群体之外，“尚无依据建议重复接种一针疫苗”。瑞典卫生机构8月初宣布，该国预计在2022 年向“大部分人群”建议注射第三针，对于最脆弱群体，如住在养老机构的人、超过80岁的人以及免疫系统十分脆弱的人，将优先接种第三针，开始时间大概是秋天。
▎ 佛罗里达州的医院人满为患,近日确诊人数创下每天近2万多例。图为护士透过透明的门探视病人。
英国《每日电讯报》消息，英国准备在9月初开始对50岁以上的3200 万英国人打“加强”针， “这次的疫苗和最初两针（指阿斯利康疫苗）不同。 研究显示这种混合疫苗有着更多的有效性”。 不过，目前英国政府还未正式宣布这一决定。 报道所说研究指的是英国权威医学期刊《柳叶刀》7月底刊登的一项研究，结果显示，混合方案，包括先接种辉瑞疫苗，随后再注射阿斯利康疫苗，以及先接种阿斯利康疫苗，随后注射辉瑞疫苗，在间隔4周时间给药的情况下，均可诱导出高浓度的IgG 蛋白抗体。 不过这次研究只招募了几百名志愿者，由于规模太小，无法检测到诸如凝血等罕见的副作用。 目前的数据表明，在接种第一剂阿斯利康疫苗后，大约有五万分之一的人发生凝血状况，而在接种第二剂辉瑞后，不到170万分之一的人发生凝血状况。
无法排除出现罕见副作用的可能性是一些研究人员建议暂缓在人群中使用第三针，特别是混合接种方案，坚持只接种两剂标准单一疫苗的原因之一。 当前，对这方面的研究的确不多，主要集中在欧洲国家，因为最开始它们为很多民众接种了英国的阿斯利康疫苗，之后发现这种疫苗有诱发血栓的副作用，第二针被迫混打了辉瑞或莫德纳的疫苗。
俄罗斯卫生部的最新指南中规定，可在完全接种半年后使用任何在世卫组织注册过的疫苗重复接种。文件中说：“必须考虑到新冠病毒新的变种，那些得过病或接种过疫苗的人可能因毒株能够部分逃脱之前形成的免疫应答而被感染。有鉴于此，结合世卫组织的建议，（有必要）在患病康复或初次接种6 个月后……接受新的疫苗接种直至达到集体免疫水平。”俄罗斯现在研发出来的“卫星-Light”疫苗就是“卫星V”的加强针。不过圣彼得堡欧洲大学跨学科医疗研究所所长巴尔丘克告诉《生意人报》，“严格地说”，没有可靠数据表明，是否需要大规模重复接种第三针，如果需要，抗体滴度多高才算高是个问题。他表示，重复接种是安全的，但“问题在于有效性”，需要对此展开更多研究。
▎ 这副医生的画 像是用在疫情中去世的所有医生与护士照片拼接而成。 据了解，至少有近千名医护人员，在这次疫情中去世。
莫德纳预防传染有效率为76%，辉瑞只有42%。美国第四波疫情暴发，近百万人确诊，群体免疫失败？
疫苗对德尔塔病毒的有效率如何？今年以来，关于疫苗有效率在对抗德尔塔以及其他几个新的新冠变种病毒时，不时传出降低或者失效的消息。
最新一份相关研究是8月11日发布的，由著名的梅奥诊所完成，比较了1月至7月期间梅奥诊所卫生系统中辉瑞和莫德纳疫苗的有效性。总体而言，莫德纳疫苗在研究期间对预防感染的有效率为86%，辉瑞为76%， 预防入院有效率分别为92%和85%。但是这两种疫苗的抗感染效果在7月份，即德尔塔病毒占明尼苏达州当地病例总数70%后，急剧下降——莫德纳预防传染有效率为76%，辉瑞只有42%。其它州结果类似。例如，在佛罗里达州，7月份完全接种莫德纳疫苗的人，感染风险比完全接种辉瑞疫苗的人低60%。
目前还不清楚上述结果是否意味着疫苗有效性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降低，或者只是对德尔塔病毒的有效性降低，还是二者兼而有之。但这一研究无疑对两种疫苗的长期有效性提出了严重质疑，尤其是辉瑞的。这种怀疑可能对个人而言问题不是很大，但政府决策层面，它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因为数据还表明，有突破性病例的人可以有效地传播病毒，更多的传播意味着未接种疫苗人群中会有更多疾病，而未接种疫苗人群中更多的疾病，将让卫生系统越来越不堪重负。最终，病毒传播得越多，出现新变种的可能性就越大。这正是拜登现在头疼的问题。
按照CDC的说法，截至8月2日，美国已经实现了拜登上台时提出的目标，即为70%的成年人接种至少一剂疫苗，尽管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个月。但根据Our World In Data网站的数据，当前美国新冠疫苗完全接种率是51%，这自然比全球16%的水平高了很多，可是，它的高度还是不足以形成免疫屏障。
由于德尔塔病毒的出现和蔓延，要实现群体免疫，接种率要从此前预计的75%提高到85%甚至90%，而就美国数字看，8月11日的完全接种率与7月11日时相比，仅仅增加了2.5个百分点。这意味着，进一步提升完全接种率已经很难，其原因并不是美国缺少疫苗，而是很多人拒绝接种疫苗。
而且美国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接种率地区差异很大，不仅州与州不同，同一个州里不同县市和社区，由于政治理念不同，接种率完全不同，可它们之间的人员流动依旧存在。这就造成美国接种了那么多疫苗，结果全国越来越多的地方却被列入了传染高风险区。《华盛顿时报》的动态模型显示，7月4日时，全国高接种率县（超过54%）占1/4，低于40%的低接种率县占1/4，当时这两类县中，分别只有4%和13%的人住在高风险区，经过一个月的混合，现在二者差不多了，都是三分之二的居民生活在高风险区。再以当前疫情严重的路易斯安那州为例，该州总接种率只有39%，当前感染率为每10万人120例，该州的主要城市新奥尔良，接种率达到了53%，可是受周边影响，感染还是达到了每10万人89例，入院率该市居民仅为每10万人16例，远低于全州水平每10万人46例，可是当地医院已经不堪重负，因为全州的病人几乎都送到那里去治疗了。
同样的情况发生在美国南方的佛罗里达州和得克萨斯州，前者医院的压力现在比去年疫情最高峰时还严重，后者则在请求外州援助医疗资源。可是，对那些疫苗接种率高的州来说，为什么要去援助它呢？当地不鼓励甚至破坏疫苗接种，这不是自己“作”吗？而对那些与得州和佛州“志同道合”的州来说，现在正自顾不暇呢，哪有资源去援助？因此有人向特朗普建议，公开表态支持疫苗接种吧，但特朗普说这么干对拜登有好处，所以想都别想。
▎ 佛州布洛华德郡24小时内有4名老师染疫亡。图为反对戴口罩的Heather Tanner(右)试图说服在布洛华德郡教授三岁儿童的老师Mary Tereilleger(左)，让学生返校上课时不需戴口罩。
于是，那些反对特朗普的州，恰好又都是高接种率的州，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比如人口最多的加利福尼亚州，当前每10万人感染率只有30人，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公共卫生学院传染病专家罗伯特·金-法利博士说： “我对加利福尼亚和洛杉矶充满希望，因为我们的疫苗接种水平更高，而且我们越来越多的人（指青少年）开始接受疫苗接种”。 在6月15日至8月5日期间，在洛杉矶县——美国人口最多的县——公立医院住院的117名新冠患者中，有112人没有完全接种疫苗，只有5人完成了接种疫苗。 根据CDC数据，加州比得州和佛州的完全接种率高很多，而且加州是美国第一个宣布中小学校园内必须强制戴口罩的州，而在得州和佛州，政府甚至规定孩子在学校新冠检测阳性也不必通知家长和其它同学，甚至可以继续去上学。 这种差别下，联邦政府可能只有通过加强针，让愿意接种的人的免疫力变得更强大吧。
“疫苗可以挽救生命，”金·法利说，“它降低了感染的风险，降低了将病毒传播给他人的风险，而且至关重要的是，在这样做可以降低这些人充当培养皿的风险，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病毒可以继续变异成越来越危险的形式，使每个人都处于危险之中。”
▎ 美国 学校成为本轮疫情爆发的热点，1周就有94000儿童确诊。 而德州州长仍然不准学生与老师佩戴口罩。
《柳叶刀》刊文称灭活疫苗对一些变异株的抵抗力严重不足？国内第三针选择混合接种是否存极大风险？
莫德纳疫苗在抵抗德尔塔等变种病毒的 有效率为76%，辉瑞只有42%，呈现降低现象。国内的灭活疫苗效果如何？ 南京大学鼓楼医院团队日前在《柳叶刀》的传染病子刊上，发表了一篇关于科兴疫苗针对目前在世界范围内流行的五种新冠变异株的试验的文章。
他们在93名接种两针剂科兴疫苗的健康民众身上，以含有武汉野生型病毒的S蛋白的假病毒作为对照，测定了疫苗对多种新冠变异株的中和活性，这些变异株包括D614G、B.1.1.7（首现于英国）、B.1.351（首现于南非）、P.1（首现于巴西）、B.1.429（首现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B.1.526（首次于美国纽约），受试者在接种疫苗前，血清中均未检测出中和反应。
接种两针剂的科兴疫苗后，82%受试者的血清样品能够中和野生型假病毒，其对D614G、B.1.1.7和B.1.429变异株同样有效，但其对B.1.526、P.1、B1.351的血清中和效率显著降低，只有一小部分受试者的血清能够达到有效中和，其对B.1.526、P.1、B1.351中和效率分别仅有26%、34%、5%。
科兴的灭活疫苗是目前在中国大规模应用的新冠疫苗之一，其在3期临床试验中被证实能有效预防新冠。
这篇文章认为： “但如今，多种新冠的变异株在全球不同地区引发流行，其中和抗体的主要作用靶点——S蛋白均出现突变，疫苗接种引起的免疫保护效力可能降低，这引发了人们的担忧。 ”
8月4日，智利卫生部更新了一份真实世界报告，公布了科兴疫苗在对抗德尔塔与另一种拉姆达变异毒株，预防有症状感染有效率58.49%，但在预防住院、重症和死亡的有效率均高于86%。 在智利同期接种的辉瑞、阿斯利康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8月11日，智利宣布为3月31日之前接种过科兴疫苗的55岁以上的近200万人，接种第三针。 加强针为牛津阿斯利康疫苗。
国内目前对于加强针的试验以及推广，也在加快推进。中国药品监管机构已批准了首个混打疫苗试验，北京艾棣维欣生物公司的新冠DNA候选疫苗(INO-4800/pGX9501)已获准与科兴的灭活疫苗开展探索序贯免疫策略的临床试验。但专家称，艾棣维欣的新冠DNA疫苗目前还没有发布过人体临床试验的数据，其个人认为直接和灭活疫苗做混合接种的风险有点太大。
另据报道，目前国内首个科兴加强针Ⅱ期临床试验结果已出炉，显示在接种第二剂后第28天至6个月接种第三剂，能迅速诱导强烈的免疫反应，中和抗体增加3至5倍。而国内同类的不同疫苗间的混合接种以及灭活疫苗打第三针的试验，至少有十多个。另一个复必泰疫苗虽然至今未批，也在第三针接种名单上。
但德尔塔疫情汹涌，第三针何时开打？据报道，流行病学专家曾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不能用传统对待新冠病毒的眼光去看待德尔塔。德尔塔通过气溶胶传播“甚至戴口罩都可能被感染”。曾光认为，此时只要接种了第三针，就可以有效防止重症感染，“不要犹豫，也没时间犹豫”。他表示，中国当前上市疫苗太少，应该加快各类疫苗审批上市。“不要因为有了灭活疫苗在这垫底了，审批别的疫苗就放慢了”。
8月13日，国内接种疫苗已超18亿，完成全程接种人数超7.7亿人。大概率在8周内可完成12亿人的接种，基本达到群体免疫目标。据专家称，目前关于第三针接种时间，大概率会在今年冬季推广，并将优先给免疫力低的群体进行第三针接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