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希望你们认为我在暗示什么。如果你们能大度原谅我刚刚说的话,我会非常感激。”
“我真的很抱歉,我无意冒犯任何人。作为一个人,我能想到最糟糕的事就是冒犯他人。”
能让教授不停道歉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言论,仅仅是一个词:
孕妇(pregnant women)。
他继续说:”当我说‘女人怀孕时’,听上去像是只有女人才能怀孕,我向你们所有人真诚地道歉。”
这段录音是被一个叫劳拉的女生录下来的,她交给自由记者凯蒂·赫尔佐格(Katie Herzog),表达了一番内心的震撼。
(加州大学)
教授的意思是,因为有不少跨性别者成为男性后也能生孩子,因此,在教学中使用“孕妇”是对他们不尊重,正确的词应当是“孕人”(pregnant people)。
不光是“孕妇”不能用,加州大学的医学院也不提倡用“男人”、“女人”、“母亲”、“父亲”、“她”、“他”等。
这些词汇被认为太“性别二元论”了,在跨性别者如此多的时代,用这些词是一种冒犯。教师们要用更具包容性的词,比如“他们”、“患者”这种看不出性别的词。
在加州大学,教授们很担心被学生谴责为恐跨者(指厌恶跨性别者的人),劳拉经常看到他们为不小心使用“男性”、“女性”而道歉。
学校为了施行反歧视政策,还在学校官网上建了一个论坛,学生们可以举报教授们发表达不当言论和使用不当词汇。
这种举报是实时的,教授一边讲课,学生一边在论坛上记录他们说错的话,然后把正确的词大写加粗写出来。
这些纠错常常细致到匪夷所思的地步,比如,不能用breastfeed(母乳喂养),而应当用chestfeed(额,胸部喂养?),因为喂奶的人未必都有女性乳房。
日积月累,合格的“正确词库”越来越大,规则越来越繁琐。
教授们经常讲错,如果错得次数多了,会被学校喊去问话,还会被学生视为可恶的歧视者。在反歧视领域,学生有比教授大得多的权利。
劳拉说,她曾经看到一个教授因为学生指责她用“男性”和“女性”,情绪非常沮丧,甚至哭起来。
但学生们并没有满足于此,今年年初,学生们组织了好几场联名请愿,点名批评那些说错话的老师。
一次是在一堂关于染色体疾病的课上,教授使用了“她”和”他“,还有”父亲”和“儿子”这两组词,学生们认为她的用词极其不规范。
请愿抗议后,教授很快给全班同学道歉了,她说开课之前咨询过学校LGBTQ委员会的人,问他们内容是否正确,但没想到还是会在“二元”语言上犯错。
另一次,是在一位教授举了“男人变成女人”的例子后,被学生抗议。
学生们说,跨性别女的天生性别并不一定是男性,可能有其他情况,比如,她一出生就是女性,然后变成男性,之后再变回去。
额,虽然说现实中确实有这种例子,但专门抗议这个,实在太找茬了吧?
“现在的情况就是,学生监督老师,学生被视为高于老师的权威,这就是后果。”劳拉说。
“在那几封请愿书发出后,所有老师都积极地提前‘纠正’自己的PPT,一遍遍看有没有‘过时的词汇’。一开始,是外界要求他们尊重规定,现在,是他们主动审查自己的语言。”
因为太害怕学生举报,有一位教授甚至在开课前先认错。
他说这门课用到的部分词汇和学校政策不符,其中包括使用“绝经前女性”这个词,正确的用法应当是“绝经前人群”。
左翼激进思想在大学出现很正常,但是在医学院出现,情况就变得危险了起来。
因为在医学院,承认存在生理性别常被学生视为恐跨,部分教授就说生理性别不存在,它只是一个人造概念。
在一场关于跨性别健康的讲座上,一名讲师公然宣称:“生理性别、性取向、心理性别都是概念,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医学院用“他们”、“患者”上完整堂课也没什么问题,可关键是,男女的生理构造有真实的差异,在疾病和药物表现上都不同。
“以腹主动脉瘤为例。”劳拉说,“这种病在男性身上发生的概率是女性的四倍,但这显著的差异在课上从来没有被强调,是我自己查了后才发现的。还有数百种疾病存在性别差异,但我仍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其他同学也一头雾水。”
除此外,男女在心脏病发作时的症状不同,肾功能正常指数不同,在哮喘、关节炎、多发性硬化症等病的发病率上也不同。
也就是说,生理性别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帮助医生了解病人的病情,以及如何治疗他们。
因为学生对性别词汇的过度敏感,不仅造成了教授们教学困难,把大量的时间精力放在鸡毛蒜皮上,对优秀的医学生培养也会造成损害。
这种情况不只出现在加州大学,哈佛大学的内分泌学教授卡罗尔·胡文(Carole Hooven)说,很多美国顶级大学都出现意识形态干扰科学教育的情况,从五年前开始,愈演愈烈。
(哈佛大学)
“在过去五年的时间里,我感觉到这种意识形态在不断渗透科学领域。某种程度上,它已经渗入我的课堂,让我非常沮丧。”
胡文说,她的课是教荷尔蒙和性别差异的,经常要用“男性”、“女性”、“孕妇”这几个词,但学校不建议教授使用,导致她的教学很困难。
(卡罗尔·胡文教授)
“科学的一大重要重点是讲述事实。事实是,世界上就是有两种生理性别,男性和女性,而这两个性别是由我们产生的配子类型决定的。”
“但他们的意识形态似乎是,生物学不重要,生理性别不重要,人们的自我感觉才是唯一重要的。”
“你知道,我们可以尊重他们,尊重他们的性别认同,尊重他们喜欢的代词。了解生物学事实和这些都不冲突。”
(胡文教授在福克斯的采访中说)
在采访时,胡文也提到教授和媒体的恐惧。
她平常不看采访自己的福克斯新闻(传统的右翼媒体),但只有这家媒体愿意接自己关于此事的看法。
“大家都在回避那些词汇,担心别人觉得自己在冒犯他人。这种恐惧是现实的,确实有人会在社交网站上抱怨自己受辱了,骚扰甚至威胁要解雇对方。但回避不是正确的,这会给学生和公众造成极大的伤害。”
胡文的这段话和赫尔佐格记者写的文章,在最近引起不少人的关注,其他教授也提到学校里出现审查性别词汇的风气。
虽然胡文的话说得并不激进,但她还是被哈佛大学挂了。
上周五,哈佛大学“多样与包容部”的部长劳拉·刘易斯(Laura Lewis)在推特上挂出胡文的采访,指控她说的话是“恐跨且有害的”。
(劳拉·刘易斯)
“作为多样与包容部的部长,我很震惊我们学校的同事会在福克斯上发表如此恐跨和有害的言论。”
“如果你尊重不同的性别身份,会用正确的代词,那么就知道其他性别的人也可以怀孕,比如跨性别者、双性人和性别不符者。这道理一般的医学生都懂。”
“使用‘孕人’这样的词,能体现对所有怀孕的人的尊重,而不仅仅是顺性别女性。教医学生们使用包容性语言是重要的,这样他们会和二元性别外的人好好交流。”
好吧,确实有一小部分怀孕的人不是女性,但这不是全面推进“去性别化语言”的理由吧?
在医疗教学中,刻意模糊生理性别的存在,忽略男女性别上的不同,对教学和未来的研究都有很大影响。
为了表面的正义,结果造成更大规模的伤害,
这是研究科学吗?
这是搞政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