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年 6 月 17 日,警方搜查了 《苹果日报》香港总部后,记者进入新闻编辑室。
香港警方本周四以涉嫌违反《港区国安法》为由,拘捕壹传媒五名公司董事,但当局没有说明控罪的具体内容。这一事件引发香港和外国传媒担心,所谓的国安法“红线”被日趋模糊,不但令新闻界无所适从,而且造成人人自危的状况。
港府拘捕壹传媒五名公司董事引来关注,多名记者问保安局局长李家超,要求说明涉案文章是属于评论还是引述被访者的报道。但李家超只回应涉事行为有犯罪“目的、意图”。他说,涉案人士透过《苹果日报》发布文章勾结外国,“警方有强烈证据显示,该些文章是串谋计划重点,藉以予外国或境外机构口实作制裁。”
李家超:“行动针对涉嫌利用新闻工作作工具,危害国家安全行为。一般新闻工作者和他们不一样,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要和他们保持距离。国家安全是头等大事,危害国家安全罪行是极度严重罪行......,任何人、公司尝试利用新闻工作作为保护伞或掩护,从事危害国家安全罪行,特区政府必定会以最严厉的措施依法打击。”
2021 年 6 月 17 日,香港保安局局长李家超(左)在新闻发布会上记者提问。 (美联社)
被问及《苹果》员工应否自行离职,李家超说:“如果他参与协助教唆,或者资助这些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他是违法,所以每个人自己的决定是由他自己作出选择。”他虽然称今次事件与新闻工作无关,但煞有介事地重复:“我想强调的仍是串谋行为,所以每个人都自己作出决定。”
外国及香港媒体亦曾访问过触犯国安法人士
记者翻查资料,发现不少外国媒体、香港本地媒体亦曾访问多名被警方以国安法通缉或拘捕的民主派人士。在国安法生效后,英国广播公司电台(BBC)曾专访过前立法会议员罗冠聪、英国港侨协会主席郑文杰,以及“学生动源”前召集人锺翰林;而香港亲北京媒体《香港01》其后亦有重新刊登与锺翰林在16岁时做的访问,讲述他对“港独”的看法。
在国安法生效前,很多抗争者在接受主流传媒访问时,都要求西方国家制裁香港和中国政府。例如就2019年8月大专学界举办集会一事,香港媒体《经济日报》有引述前民间外交网络发言人张崑阳主张外国制裁香港的说法。
政府拒绝具体说明控罪内容 民主党斥“红线”模糊得已成“红海”
民主党资讯科技及广播政策发言人冼卓岚直斥警方两度搜查《苹果日报》大楼,不断制造恐惧,让港人和新闻界噤声,情况令人发指。对于政府拒绝表明“红线”的具体内容,他不评论当局背后动机,但认为现时“红线”已成“红海”。
2021 年 6 月 17 日,警察聚集在香港苹果日报总部大厅。 (美联社)
冼卓岚:“警方只交代(苹果日报)有些报道和文章涉及关于外国报道,指控其勾结外国势力。但一个报章如何勾结外国势力,是公众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国安法的红线,或者我们叫它做红海,令普通市民和媒体无所适从。现在连界限在哪里也不知道,执法的标准何在?我们要求政府或国安处交代。”
记协 : 国安法会被利用为武器针对传媒报道
香港记者协会表示极度关注事件。主席杨健兴形容,警方今天的行动相当恐怖,不但动用500名警员搜查大楼,法庭手令更赋予警方搜查新闻材料的权力,这反映国安法严重影响新闻自由,新闻界对法例的忧虑现已成真。
杨健兴:“当新闻工作者的新闻材料不受保护的时候,市民会担心和传媒说话、透露一些信息会不会出事?至少会感觉不安心,更加不敢说话。传媒也会担心,如果保护不了提供新闻消息来源的话,自我审查的情况会更加严重。”
被问到记协会否采取法律行动?杨健兴提到,壹传媒早前入禀高等法院要求警方归还新闻材料不果;坦言司法挑战“空间有限”,因为在国安法下“似乎无机构、无人能够制衡得到。”
党庆前再向壹传媒开刀 学者指要港人彻底噤声
港警再向壹传媒开刀要港人彻底噤声
香港警方周四(17日)早上拘捕5名壹传媒高层,过百警员闯入《苹果日报》大楼搜查,更搜查记者新闻资料。包括《人民日报》、《中新社》等多家中国官媒,几乎同一时间推送相关新闻。而香港中联办、北京驻港国安公署都迅速发声,表示“坚定支持特区政府和警方严格执法的正义之举”。
中国网络充斥着“小粉红”欢天喜地的言论─“今天令我开心的事时是神州十二号升空成功和毒苹果日报总编辑等人被捕”、“干的漂亮”、“大快人心”、 “捉得好,国安法真好”。
港警去年8月首查壹传媒 时值美国制裁
翻查资料,港警上一次大动作针对壹传媒,是在去年8月10日。港警国安以涉嫌“勾结外国势力”、违反《国安法》为由,拘捕壹传媒集团创办人黎智英、其两名儿子及4名壹传媒高层,并高调派出大批警员闯入《苹果日报》大楼内搜查。
事件震惊国际社会,被外界视为北京以《国安法》打压异议声音的“第一枪”。分析警方当时采取行动的时机,正值北京在港强推《国安法》后一个多月。而就在3天前,也就是2020年8月7日,美国财政部宣布制裁11名侵犯人权及损害香港自治的中港官员,包括香港特首林郑月娥、保安局局长李家超、警务处处长邓炳强等人。
港警二度闯壹传媒 学者: 七一党庆前打压民间不同声音
而港警在不到一年后,以同类手法整治壹传媒。时间点刚好在7月1日前不到两个星期,这天将是香港主权移交24周年、以《国安法》实现香港“二次回归”的一周年,更是中国共产党庆祝建党100周年的重要纪念日。
中国政治学者冯先生向本台分析,在当前的香港,壹传媒及《苹果日报》,几乎是硕果仅存能持独立立场的传统媒体,所以早已成为香港和北京当局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只是早晚的问题。他认为香港警方蓄谋已久,选在这一天动手,是精心策划。
冯先生说:“每年七一香港市民都要举行大规模抗议示威活动,这当然是中共及香港当局不愿看到的。另外今年的7月1日是中共当局所谓成立100周年的日子,中共当局在这个日子也会举办盛大庆典,宣传鼓吹中共建党100周年来的所谓丰功伟绩。在这个日子来临之前,中共当局对于大陆及香港民众有可能采取的一些抗议和表达异议的行动非常紧张,所以在这日子前夕,他们肯定要采取一些高级别的打压措施,重手出击打压民间社会的不同声音。”
拜登欧洲之行后动手
另一个值得留意的,是港警是此大动作,时值美国总统拜登欧洲之行后。在这一周内,七国集团峰会、北约峰会、美欧及美俄峰会轮番登场。除了俄罗斯,各国达成一致共识,就是要联手应对中国挑战。声明内容更直刺中国软肋─香港及新疆问题,促请中国尊重新疆人权与基本权利,尊重香港权利、自由与《中英联合声明》和香港《基本法》定明的高度自治。
台大新闻研究所教授张锦华接受本台访问表示,这次抓捕可见中共要把整个《苹果日报》封锁,令“代表香港新闻自由最后的灯熄灭”。她表示中共百年党庆将近,所以要把所有反对声音除掉,维持极权控制。
张锦华说:“表现出其实中共这几年来其实内部非常不安定,所以他是非常没有自信,才要用这种抓人的方式来压制不同的声音,在香港不同的声音对他而言,他都觉得可能对他是威胁。看起来很厉害,但其实是内心极端的虚弱,否则他不需要用这种强制的方式。因为可以想像,他随便抓捕苹果的董事,再威胁记者。”
台湾《苹果》能否接手?
眼见香港《苹果日报》的遭遇,作为苹果集团的一份子,不愿具名的台湾《苹果日报》员工Nick(化名)对本台表示,台苹员工更要坚守岗位,如常工作,“继续将台湾正确资讯传递给读者们。”
而虽然香港《苹果日报》与台《苹果日报》是独立运作,不过一名不愿具名的前台苹高层对本台表示,他们曾讨论台苹有没有可能接替港苹的工作或进行员工调动等,但表示“因为本来两者商业营运模式已不一样,不易接手。”
张锦华则分析,台湾和香港《苹果日报》的价值、地位及角色完全不同,而且香港《苹果日报》多以粤语报道,跟台湾不完全相同,所以取代的意义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