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的话说,这只名叫21的公狼,是“佛陀和蝙蝠侠的结合体”,一生从未打过一场败仗,也从未杀死过一个手下败将。
“他总是优先把自己狩猎到的食物给其他狼吃,对父亲和叔叔们也很温柔,一直照顾它们。”
“对狼族里到处惹事的坏男孩,它都很仁慈。它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哪怕在生存最艰难的时候,21都会留心弱者,时刻关注对方。”
“我今天完全沉迷于黄石公园的狼21的故事……它真的是个传奇!基本上,《狮子王》都比不过它。”
(雪地里的21)
网友们一番研究后发现,21确实很不一般。
它简直像个完美无瑕的雄性阿尔法,人类要学习的那种。
关于21的故事,要从黄石公园的“狼群再引入”计划说起。
(黄石国家公园)
曾经,这片茂盛的山域生活着成千上万只北落基山狼,因为人类的捕猎,它们的数量不断减少,到上世纪30年代基本绝迹了。
由于狼的缺位,麋鹿在接下来几十年数量激增,以至于黄石的生态系统失去平衡。
为了扭转局面,环保组织劝说当地政府重新把狼放入黄石,不用多,几十只就好。
(向黄石运送小狼的人们)
政府被说服了,他们在1995年从加拿大捕获了66只麦肯齐谷狼,投放到黄石和爱达荷州的森林里。
这就是21故事的起点,而黄石公园的护林人里克·麦金泰尔(Rick Mclntyre)是狼群历史的记录人。
(里克·麦金泰尔)
21这个名字来自于它脖子上戴的无线电项圈的编号。它不是第一批送过去的狼,而是玫瑰溪狼群中,9号和10号的孩子。
(小时候的21)
一天,10号外出捕猎时,意外被蒙大拿州的猎人非法射杀。另一只编号是8的公狼来到玫瑰溪狼群,替代10号成为新的阿尔法头狼。
21是被母亲和养父带大的,它从8号那里学到很多。作为族群中唯一成年的公狼,8号像亲生父亲那样照顾剩下的幼崽,总是以族群的利益优先。
21耳濡目染,对兄弟姐妹们也非常关心,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同情心。
(6个月大的21)
玫瑰溪狼群中有一只小狼,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行为举止怪怪的,其他小狼们都怕它。
但21不怕。有天,21捕猎回来,把食物分享给兄弟姐妹们吃。在大家吃得开心时,它独自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它在找那只生病的小狼。”麦金泰尔记录道,“21找到了它,很快高兴地摇起尾巴,跑过去,和小狼玩起来。”
(在雪中奔跑的21)
在21刚满一岁时,它从养父那里学到最重要的一课:对同类的仁慈。
它目睹养父打败了一只体型更大的公狼对手,对方是从外族来这里挑衅的。8号打败了它,但并没有像大多数公狼会做的那样把它杀掉,而是饶了它一命。
“从那之后,不下杀手成为21的行为准则。”
在它18个月大时,21离开家人,加入另一个狼群,德鲁伊峰狼群。
(德鲁伊峰狼群)
当时,德鲁伊峰的阿尔法公狼被猎人杀死,21和它养父当年做的那样,成为新的雄性领袖,抚养对方留下的5只小狼。
因为狼是一夫一妻制,传统上,阿尔法公狼和阿尔法母狼会在一起,其他追随者没有交配的权利。
成为德鲁伊峰狼群的阿尔法公狼后,21就顺理成章地和阿尔法母狼40在一起,不过麦金泰尔说,它的真爱是40的妹妹42。
(42和它的孩子们)
42也是一只很有故事的狼。在灰狼观察者中,它有个外号叫“灰姑娘”,因为它漂亮,安静,总是乐于助人。
而姐姐40就有些暴躁,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它曾经赶走过母亲和妹妹41,经常攻击42,还两次杀死它刚出生的幼崽。
因为42性格和善,狼群里其他狼都更喜欢42,它们悄悄组成联盟,商议着改朝换代。
一天,40又去攻击42时,多条年轻的母狼冲出来,合力咬死了40。麦金泰尔在公园的小径上看到40血迹斑斑的尸体,那至少是三只狼造成的伤害。
21没有参与其中,麦金泰尔说它从不参与母狼的打斗。但它和42的感情明显更好,在42成为新的阿尔法母狼后,两狼结成夫妻,一起抚养小狼,也生了很多孩子。
(21和42)
因为夫妻俩高超的协作能力,德鲁伊峰狼群的存活率大增,巅峰时群落里有37只狼,成为黄石公园最大最知名的狼群。
数量多了,麻烦也接踵而至。常常会有其他族群的狼过来挑衅,而它们针对的目标,每次都是阿尔法公狼,也就是21。
但每一次,21都能战胜它们,麦金泰尔观察黄石的狼群观察了25年,他认为它是最强的。
“如果说存在完美的狼,那么肯定是21,它简直像个小说里的角色。”麦金泰尔在《沙龙》的采访中说。
“有两次,我见到21以一敌六,把六只外族狼全部击溃。我心想,‘没有狼能做到这种地步吧’。看着它,简直像看李小龙打架!”
可21虽然战无不胜,它却从来不杀死对手,哪怕它知道对方过段时间还会过来挑衅。
难道,狼也有“仁慈”这个概念吗?
麦金泰尔认为是的,他把21不杀对手的行为和“蝙蝠侠为什么不杀小丑”对等。
“因为这是一种自我克制的英雄主义。他们强大,但又克制,这是让我们更钦佩的。”
这种仁慈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比如21对侄子302的网开一面。
(战五渣302)
302是狼中的花花公子,它身材高大魁梧,性格开朗,喜欢逗趣,很招母狼们喜欢。
有一年,在交配季节,302来到德鲁伊峰,同时和好几只母狼谈恋爱,它们还刚好都是21的女儿。
没过多久,这些小母狼怀孕了,但是302却一走了之,毫无担当。
21知道后,找到302,猛地抓住它撕咬。其他狼群成员看到后,蜂拥而至,一起殴打302。
虽然302块头很大,但是是个战五渣,毫无还手之力。它不断被攻击,看着不知所措,感觉这群狼是要杀了它。
“突然间,21退后了一步,一切停止了。”麦金泰尔讲述当时的场景,“其他狼看着21,好像在说,‘爸爸,为什么停下来了?’ 但21就是停手了,然后花花公子跳起来,跑开了。”
(雪地行走的21)
302是个经常给它们惹麻烦的公狼,不光毫无责任感,战斗力低下,连捕猎能力都很差,靠偷幼狼的食物过活,还患有奇怪的公麋鹿恐惧症。
但21就是没有杀它,这个举动的意义在多年后出现了。
302后来通过种种经历,成为一个优秀的阿尔法公狼(那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在一次狼群战斗中,302英勇对战,直至死亡。但它族群里的所有狼都成功逃脱了,包括21的孙子和曾孙。
(长大后的302)
“所以,应该让一个被打败的对手重获自由吗?狼和部落人类有着同样的答案:是的,如果你能负担得起后果的话。有时,今天的对手,会成为你明天的恩人。”
对敌人都这样,21对家里人就更好得没话说了。
麦金泰尔观察到,21是个好爸爸,好儿子的代表。每次外出打猎,它刚刚捕获的食物肯定是先给家里人吃的,自己则走到一旁休息或者睡觉。
在比爸爸和叔叔们强后,它也从来不对它们傲慢,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尊敬,会照顾它们。
21和孩子们的互动是最可爱的。它养过很多小狼,其中很多是其他狼生的(包括302丢下的孩子),但它一视同仁,常带着它们游戏。
“21花了很多时间和小狼玩,经常在追逐和摔跤游戏中假装它们打败了它,让小狼跳到它身上咬它毛。”
“它总是背朝下摔倒,四爪向天,小狼们就得意洋洋地站在它身上摇尾巴。”
“我记得有一次,21在小狼们身边绕圈转,然后故意摔了一跤,那样子简直像个喜剧演员。”
麦金泰尔认为,小狼们也知道爸爸是假装的,不过,感受一下胜利,对提高自信有好处。
(偶遇熊的21)
最让麦金泰尔感动的,还是21和42的爱情。
黄石公园的狼平均寿命是4到5年,但21和42的寿命是其两倍。它们一生中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一起,彼此非常依恋。
21虽然是阿尔法公狼,但它对42非常尊重,实际上,族群里所有的重要决定,比如去哪里搬家过冬,孩子们成年后住哪里,都是由42决定的。
(42)
这种决定权还拓展到狩猎上,麦金泰尔有次看到21想去东边捕猎,但没人跟着它,试了8次都没有。等42起身去西边后,所有狼都跟上了,包括21。
虽然是捕猎的主力军,但21从来不和42起争执,总是辅佐它完成领头的工作。
2004年,42被附近的狼群杀死了,护林员们知道这个消息,21不知道。
在山谷和森林里,21到处寻找42,不断嚎叫,叫的次数比普通狼一生的都要多。但它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42死亡的地点。
那段时间,21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某一天,它甚至停止狩猎,在家人们兴奋地追逐麋鹿时,悄悄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是麦金泰尔最后一次见到它活着。几个月后,在德鲁伊峰最高的山尖上,护林员找到21的尸体。
它静静地躺在一棵大树下,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这是一头老狼的自然死亡。
那个能俯瞰拉马尔谷的山顶,曾经是21和42带孩子们玩的地方。它可能知道自己大限降至,所以用最后的力气爬上最高的山,回顾曾经美好的记忆。
在21和42死后,因为缺乏有力的阿尔法公母狼的领导,德鲁伊峰狼群的数量迅速减少,到2010年,随着最后一匹德鲁伊峰狼690被猎人枪杀,这个狼群的历史彻底终结。
不过,黄石的狼引进计划还在继续,麦金泰尔也在继续观察着其他狼。
他把8号和21的故事写成两本书,记录下神奇的动物故事。
强大、温柔、仁慈,这些词似乎不会同时放到阿尔法雄性身上,但在21身上,这些特质是和谐共存的。
也许斯坦之和推特网友们说的不错,这才是最值得推崇的阿尔法气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