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川普政府一边已经浪费了数周时间在淡化这场严重公共卫生危机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一边正在寻找替罪羊,于是在未来几个月时间里“中国病毒”、“功夫病毒”成为了川普演讲稿里的高频词汇。不过川普从来没有承认过他这样的言论对亚裔造成过任何伤害,在去年3月一次回答记者提问时,他说:“这根本不是种族主义,它来自于中国。”
3月16日晚,21岁白人枪手Robert Aaron Long在亚洲按摩店里开枪射击,造成8人死亡,其中有6名亚裔女性,造成了自新冠病毒爆发以来最严重的一起针对亚裔犯罪事件。
△周日纽约市的示威集会现场,版权属于路透社
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全美多地都举行了示威集会活动,人们走上街头呼吁全美社会广泛关注针对亚裔群体的仇恨和犯罪行为;还有上百个亚裔组织举行了烛光悼念活动,为亚特兰大枪击事件中遇难的受害人守夜,悼念无辜逝去的生命。
这一次亚裔就是要站出来让美国看到、听到、正视亚裔在美国处境与遭遇的不公。
也是在去年3月,一位60多岁居住在纽约的日裔女性在回家途中突然被陌生人当街推倒,受害者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在接受采访时不愿意透露姓名。起初尽管她深信自己被袭击只是因为她的亚裔身份,但她不愿意报警,最后在家人的劝说下由她的儿子报警,但一年过去了肇事者依然毫无线索。
这位受害者现在再接受采访,回看自己一年前的遭遇时,她说道:“我们的文化就是不说话的文化。” 面对文化和体制上的障碍,很多亚裔美国人和新移民到美国的亚洲移民都不得不体验和经历着情感冲击与挣扎。
避免麻烦、冲突,甚至避免被注意,对于亚洲移民或者很多移民来说都是很普遍的,我们的文化传统不鼓励我们有问题讲出来,而更提倡遇到问题自己内化解决。
△周日纽约市的示威集会现场,版权属于路透社
马里兰大学心理学教授Charissa Cheah认为,传统文化、移民身份、语言障碍、“模范少数族裔”、缺乏资源等等这些因素产生合力发挥作用,使得亚裔在美国经常被教导“不要大声说话,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使得很多人潜意识里会认为如果自己的合法身份、合理权益被质疑时,好像自己都没有权力去抱怨、没有权力去为自己讨回公道。
专门为阻止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反亚裔歧视而成立的公益组织,制止仇恨亚太裔美国人组织(Stop AAPI Hate),他们收集到的数据显示,从2020年3月19日开始到今年2月底美国50个州和华盛顿特区一共收集到近3800多起仇视亚裔事件报告,但该组织预测这个数字可能只是真实数据的零头而已。
其中最主要的三种骚扰类型分别是言语骚扰、被刻意回避和人身攻击,它们的比例分别为68.1%、20.5%和11.1%。女性被骚扰的几率是男性的2.3倍。所有亚裔族群中受骚扰最严重的分别是华裔、韩裔、越南裔和菲律宾裔,华裔受骚扰比例高达42.2%。
过去一年里,生活在美国的亚裔承受了太多的恐惧、愤怒和悲伤,这些种族主义行为对人们的心理健康造成了极大损伤。去年春天,美国儿科学会进行了一项研究,专门针对的是新冠疫情中滋生的种族主义对华裔社区的影响。研究发现,美国华裔社区中与新冠病毒有关的种族歧视经历与焦虑、抑郁症状的激增有密切联系。
除了新冠疫情的影响之外,华盛顿和北京之间的紧张关系也让亚裔、华裔、生活在美国的中国人被夹在中间。过去一年的新冠疫情毫无疑问地助长了在美国针对亚裔群体的种族歧视,但在美国针对亚裔的仇恨一直都存在着,而即使新冠疫情彻底结束之后这种针对亚裔的敌意也并不会轻易消失。
奥巴马总统的前内阁秘书Christopher Lu上周在针对亚特兰大枪击事件接受采访时说道:“只要亚洲人生活在美国,我们就一直被当作替罪羊,被视为局外人,并且被看做是不被信任的群体。我担心随着中美紧张局势的加剧,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两国政治关系显然已经渗透到了更广泛的社会文化中来,民意测验表明,将近一半的美国公民将中国视为是美国的“最大敌人”。
相对于川普政府,拜登上台后的转变是可喜的,他多次强烈反对针对亚裔群体的歧视,但鉴于中美关系的敏感性,这届政府也很难清晰划分出国家问题和种族问题,不在解决政治问题的同时无辜连带亚裔群体。
上周五拜登总统和贺锦丽副总统专门前往亚特兰大会见亚裔社区领袖,倾听亚裔群体对当前越来越多针对亚裔仇恨犯罪的担忧。
拜登在会见之后的发言中将种族主义称作是“长期困扰美国的毒药”,他说道:“亚裔被攻击、责难、怪罪、骚扰,他们被口头攻击、身体攻击、甚至被杀害。从去年以来,有记录的针对亚裔美国人的仇恨事件暴增,还有很多发生在会后根本没有被报告的案件。”
316亚特兰大枪击案也许是一次改变的契机,它不仅可以改变美国社会长期以来对亚裔群体存在的偏见,也可以成为一次改变我们自己思维、传统、行为、甚至命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