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改不如推下海。”
2020年11月，在抖音上第N次刷到五菱宏光MINIEV的改装视频之后，90后女孩程橙决定下单了。
算上家里2015年买的保时捷帕拉梅拉和2018年买的玛莎拉蒂Levante，宏光MINIEV将是程橙家里的第三辆车。但和前两辆价值均超百万的豪华车相比，这辆售价最高仅有3.88万元小车的出现，多少显得突兀了些。
“家里不缺车用，之前也没有考虑过新能源。”程橙说，最终决定购买，是因为这辆身型不大、外观“蠢萌”的小车击中了自己的“少女心”。
“看了网上很多改装视频，试驾完我就想好怎么改了。”试驾后的第二天，程橙就订车了，提车后径直把车开到了改装店，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进行改装。
沉迷于改装这辆小车的年轻人远不止程橙一个。据上汽通用五菱官方数据显示，上市200天，宏光MINIEV累计销量突破20万辆，其中72%的车主选择进行改装
从某种程度上说，宏光MINIEV“要啥没啥”。既没有别的新能源汽车打破头也要拼的续航——充满电最多行驶170公里，也没有酷炫的自动驾驶技术加持，但这些“缺陷”在2.88万-3.88万元这一足够能打的售价面前，不再是影响购买的核心考虑因素，反而给了车主宽阔的改装空间。
来自广西南宁的改装车主夏恒对这一潮流并不意外，在他看来，这辆车“不改不如推下海”。
“换个车身贴膜，不叫改装”
“我的小馒头长脸了！被官方邀请参加车展！”2月底，程橙兴奋地发了一条状态。
“小馒头”就是她花了一万多元改装的宏光MINIEV，程橙看着它被装到运输板车上，从福州启程跨越700多公里抵达上海。与此同时，另外100多辆改装过的宏光MINIEV也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几天后的3月4日，是上汽通用五菱官方举办的车主盛典。
“我在‘叙利亚’旁边。”和未来汽车日报在现场见面时，夏恒报上了自己的坐标。“叙利亚”是一辆经过改装的宏光MINIEV，废土风格配上末日主题，成为全场无可争议的焦点，几乎每位观众到场都要来打卡拍照。
在一大片空地上，停放着109辆宏光MINIEV，几乎每辆车的外观都是独一无二的。镶满“钻”的粉红少女风、酷似MINI COOPER的经典绿色复古风、赛博朋克风、化身一头“醒狮”的中国风……
“发出去都是原厂货，收回来都是皮肤。”看着广场上形形色色的改装车，夏恒感叹道。
在一众展车中，夏恒的五菱宏光MINIEV从外观上来看，算是比较符合“原厂设定”的那一批，但在夏恒看来，只是贴膜改色的话，那不叫改装，他说，“这才叫改装”，随后指了指那辆“叙利亚”。
作为为数不多的男性车主，夏恒入手这辆车的初衷就是冲着改装去的。在他看来，改装车是很多男生的梦想，不过一般来说改装的费用高昂，门槛也高，“宏光MINIEV 3万元左右的价格是个很好的入门选项，改装费也不过是6、7千元。”
来源：车主供图
夏恒做的比较大的改动是装了12寸镜面轮毂和复古方向盘，此外，他在车里安装了火爆全网的星空顶，不过是全手工。“改轮毂和方向盘不算难，这个星空顶动手就十分麻烦了。”
首先是拆车顶，需要拆卸的部分包括内饰板、阅读灯、遮阳板、胶条、拉手和顶棚口。拆卸不算难，但由于车辆空间很小，如果要想把车顶拿出车外，还需要拆卸前排座椅。不过由于没有拆卸座椅的工具，夏恒只能将车顶折叠取出，“缺点就是顶棚留下了痕迹”。
来源：车主供图
更加繁琐的则是整个星空顶的安装过程，夏恒介绍称，原理很简单，把光纤穿过顶棚，另一头接上光源就完成了。但若要实现繁星点点，以上步骤需要重复几百次。“特别是加入了流星，要按顺序接入，乱一个都不行。”夏恒说，最后还要花很长时间将几百根光纤捋顺，“没有耐心是会发飙的”。
而星空顶主机的放置也成了一个难题，在一般的汽车上，这个长宽略大于手机、厚度约10厘米的玩意可以放在A柱、C柱里，甚至顶棚上。但宏光MINIEV基本没有多余的空间去容纳这个并不算大的主机。最后夏恒还是将它放在了中控台里，还好并没有带来不便。
改装费可以再买一辆车
和程橙差不多，来自广州的车主范遥也是在网络上被种了草。“看到图片第一眼我就觉得它很适合改造。”她说。
彼时是在2020年6月，宏光MINIEV还未正式上市，五菱汽车官方账号开始入驻小红书，发布了一系列以清新风格为主的宣传图，随即又开启了宏光MINI皮肤设计征集大赛。7月，宏光MINIEV和喜茶的跨界联名款车型进一步“出圈”。
范遥最终把车打造成了皮卡丘的造型，除了车身贴膜和皮卡丘贴纸等常规操作之外，还加了立体的皮卡丘耳朵和尾巴，在场馆的入场处十分亮眼。
来源：车主供图
正如夏恒所说，不少车主选择改装这辆车的初衷是便宜。“低破地板”的售价，让追求潮流时尚的年轻人在有限的资金支配范围内，实现了改装的可能。
但等拿到车后开始改装，不少车主发现，预算和花费在改装上面的时间成本，一再“超标”。
“我的车最关键的是‘内涵’。”范遥指着车门内部安装的柏林之声音响，对未来汽车日报说。为了使音响效果发挥到极致，她把车门也拆下来重新在内部做了隔音，“这部分的费用加起来，可以再买一辆宏光MINIEV”。
范遥坦言，当初花高价买音响装在这辆车上确实不被理解，“但我对音质比较挑剔”，加上家里其他两辆车（奔驰C级、宝马3系）音响的音质都比较好，最终还是将想法落了地。“改完更喜欢开这辆车了，另外两辆车已经不怎么动了。”
在大众认知里，热衷改装汽车的大多是男性，但女性车主们动起手来，也会毫不吝啬自己的心血。
程橙是100多位车主里，为数不多做了全内饰改造的。这并不是一个小工程，程橙观察发现，全国做了全内饰改装的宏光MINIEV预计不超过30辆。
由于此前从未并没有改装车辆的经验，程橙选择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但对于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程橙看得非常重，“我就怕改装店给我改得很‘硬’，所以再三强调，粉色一定要嫩一点。”
颜色是程橙自己把关的。由于车身内部和车顶的皮质材料不同，色板的颜色也有所差异，抉择再三，最终程橙选择了芭比粉的皮质内饰和浅粉色的翻毛车顶。
色板对比图 来源：车主供图
置身于程橙的宏光MINIEV中，你会感觉迅速被不同质地的粉色包围，她把车身内部、车辆座椅全部改成了粉色白色拼接的皮面装饰。在外观上，程橙还做了白色镭射贴膜，车身换成15寸轮毂，车灯也做了调整，另外还添加了倒车影像。
“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程橙指了指车顶上的星空顶，在晚上7点多刚暗下来的天色里更加明显。星空顶是程橙这辆车最大的标签，车顶也做成了浅粉的翻毛皮，“这个是和劳斯莱斯同款的”。程橙对这个效果很满意。
来源：车主供图
车主们的买车和改装热情，从月月火爆的销量可见一斑，而背后的厂商也迅速捕捉到了潮流方向。
“这款车的火爆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五菱品牌事业部副总经理周钘告诉未来汽车日报，“后续很多改装活动也是受到了广大车主的启发。”
此外，上汽通用五菱销售公司用户运营总监丁晓斌称，未来会免费提供一些有五菱官方版权的设计和改装方案，并且会依托经销商渠道提供改装技术的支持。他还透露，目前五菱正在搭建一个“用户共创”的改装平台，未来用户可以在该平台上发布自己的改装作品，以及挑选已有的改装方案。
“五菱女孩”能火多久？
特斯拉在诞生之初，一度被戏称为“有钱人的大玩具”，贴上华而不实的标签。但就是这个“大玩具”，如今成了电动汽车领域标杆式的存在。
眼下，宏光MINIEV在销量上屡次超越特斯拉，走的却是不同的路。
据五菱官方数据透露，宏光MINIEV的车主中，除了90后占比高达72%，女性车主的占比也达到了60%。
回溯过往最受女性欢迎的车型，宝马MINI可以算上一个。《美国汽车新闻》曾报道，MINI在中国的女性客户占了约八成的比例。“MINI外观很可爱，设计十分有趣，所以特别吸引一些年轻女性。”一位市场调查人士表示。
与此类似的是，2003年上市的小型车奇瑞QQ也一度凭借着“可爱”、“中国版甲壳虫”的标签被拥上神坛，上市8年累计销量便突破100万辆。
如今，宏光MINIEV正在用相似的套路，赢得年轻女孩们的偏爱。
来源：五菱官方
宏光MINIEV最先占领的，是女孩们的常用APP。在生活方式社交平台小红书里，关于宏光MINIEV改装的笔记达到了7700余个。而据易观千帆统计数据显示，小红书用户里女性的比例为79.19%。
与未来汽车日报沟通的三位女性车主均是被小红书、抖音上的相关图文视频所吸引。而且，随着女性车主群体愈发扩大，“五菱女孩”诞生了。
“一开始‘五菱女孩’的称呼是车主自己发起的，后来被官方注意到就变成了一个活动。”范遥解释称。
位于青岛的首批车主孟歌被官方告知，自己是全国第12位“五菱女孩”。“因为我在小红书发帖比较早，反响还不错，官方就关注到我了，问我愿不愿意成为五菱女孩，”孟歌说，“一开始完全没有概念。”她告诉未来汽车日报，此前对于五菱这个品牌的认知还停留在“面包车”层面，“好像都是一些货运的车居多。”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五菱在公众心中的形象都比较“硬汉”，五菱品牌生产的汽车也以工具用车居多。最深入人心的是一款车，便是被称为“神车”的五菱宏光。
为了甩掉大众对五菱的固有印象，周钘告诉未来汽车日报：“我们对营销端的要求就是好看，包括每一张图、每一幅海报。”
成为“五菱女孩”之后，孟歌觉得“真香”。官方为一群五菱女孩建了微信群，供大家交流，“不过群里没什么人聊车，都是吃喝玩乐。”和以往对于五菱的认知不同的是，孟歌发现通过宏光MINIEV召集的五菱女孩都是一群“年轻、热爱生活的小姐姐”。
另外，“五菱女孩”还会定期收到不少官方福利，新年礼盒、平时的周边礼品一个不落，“连上百万的车都做不到这些”，程橙说。
五菱也在不断深化被用户赋予的标签。上汽通用五菱副总经理兼销售公司总经理薛海涛表示，去年五菱新成立了用户运营部，以更多了解用户需求。
随着车主群体的进一步传播，这款车正在以“种草”的方式吸引更多女性车主入圈。周钘坦言，宏光MINIEV的传播和营销已经完全不同于传统汽车行业的逻辑，更像是“快消品”，具有很强的迭代性，用户可以像换手机、换包一样去购买。
不难看出，与当下年轻女性偏爱的“口红经济”和“盲盒经济”类似，宏光MINIEV也想把握住女性消费的风口，打破汽车消费话语权多被男性把握的传统。
但这股潮流能持续多久？“五菱女孩”的热情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这些问题还有待解答。可想而知，在取得了一个又一个销量里程碑之后，如何持续不断地给用户带来新玩法，真正地把一个爆款的成功推演为一整套方法论，会是宏光MINIEV接下来的功课。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程橙、夏恒、范遥、孟歌皆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