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方最终将她逮捕并询问杀人动机时,她的回答更是让人目瞪口呆: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孩子活下来,因为她会妨碍我的梦想。”
很多日本媒体都用“神户美人杀子”这样的标题来报道这起案件……
时间追溯到去年11月4号,那天,一位居民在东京港区意大利公园闲逛时,觉察到平时总路过的小树丛看上去似乎有点怪:一直很平整的草地有被人挖动的痕迹,周围的植物也都被踩乱了。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忍不住过去仔细看了看,随手在土里翻了起来,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吓得差点昏了过去:草坪里竟然埋着一个女婴,显然,她早已停止了呼吸。
人命关天,他赶紧通知了当地警方......
勘查现场后,警方感到无比痛心,很明显,这名婴儿是在刚出生不久后被人用东西捂住口鼻窒息死亡……凶手不仅作案手法残忍,选择繁华的富人区抛尸,也实属嚣张。
警视厅决定从监控入手,他们紧急调取了近两日公园周边的监控录像,加班加点排查了3万名当日出入公园的游客。
很快,一个提着纸袋的瘦高女子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监控画面显示,2019年11月3号晚上,该名女子曾携带一个大纸袋多次进出意大利公园,但最后一次走出公园时,她手里的纸袋却消失了……
警方认为这名女子有重大作案嫌疑。
随即他们以公园周边居民为重点,进行了一系列撒网式的摸排,经过比对,并未发现任何符合作案特征的嫌疑人。警视厅进一步判断,凶手极有可能根本不是东京本地人。经过一年多辛苦的调查取证,他们最终在神户将该名女子抓获。
犯罪嫌疑人名叫北井小由里,今年只有23岁,是一名大学应届毕业生。而那个被她丢弃在冬日冻土中的宝宝,正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从芭蕾舞少女到杀人刽子手
嫌疑人北井小由里生活在神户一个七口之家,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一家人共同赡养爷爷奶奶。他们住的房子离市中心很远,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从小,北井小由里就被家人寄予厚望,希望她有一天能出人头地,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也因为这个,她一直都梦想着成为一名空姐,在她的设想里,这个职业不但薪水丰厚,更能够让她从此摆脱神户乡下妹这种无聊的生活。
从大一开始她就以进入航空公司为就职目标,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
在和警方的供述中,小由里说:“我很努力的学习各种外语,大学二年级的时候还参加了去美国交流学习的项目。”
大四上半学期正式进入求职季,她给各大航空公司投了不少简历……但随之而来的面试活动却让她感到了体力和金钱的双重压力。
由于知名航空公司的总部大多位于东京,她不得不东京神户两头跑,每次面试都意味着一笔很大的开销,这让她更加渴望能够尽快地搞定一份工作。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段偶然的恋情,却永远地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2019年,她曾和一个大四同学短暂交往过一阵子,但两个人没谈多久就分手了。而就在去年夏天开始,她发现自己的肚子似乎比以前“胖了”,摸上去有点鼓鼓的隆起,但因为全部心思都在求职上,她误以为那只是赘肉。
直到9月份,她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肚皮隆起越来越明显,整个人也莫名其妙开始变得暴躁。她有点慌了,于是到兵库县内某妇产科的诊所检查。
接下来,医生的话让她如坠地狱:你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对于小由里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假如中途跑去生孩子,耽误了就职,势必会失去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在日本,如果没能在毕业的第一年顺利入职大公司,之后再想找个好工作,会变得非常困难。
她想到了堕胎。
然而根据日本法律,引产七个月的胎儿是违法的,医生严肃的警告她,不能乱来,于是,小由里只有一个选择:把孩子生下来。
临走前,好心的医生嘱咐她定期来产检,但小由里却再也没去过医院。
思来想去,她已经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孩子影响到我空姐就职的事情。”
随后,小由里费了些心思,制定了一个瞒天过海的计划,第一步就是要在面试官和家人面前掩饰自己怀孕的事实。
“对于是否要成为一名单身母亲,我曾经狠狠地挣扎过,但是,我的家人在找工作时给我出了很多钱,比如去东京的路费和住宿费,如果我告诉他们我搞砸了,我想他们一定会非常的失望。”
因为长期练芭蕾,小由里的身体线条一直都比较匀称,再加上当时是冬天,她总是用厚衣服遮住自己的肚子,直到临产前,几乎没有人发现她怀孕……
但是,欺骗别人尚且可以理解,欺骗自己就显得近乎荒谬了,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她连自己都骗过了。
小由里开始自动忽略自己怀孕的事实,假装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存在,每天对着镜子练习空姐基本功、通过伪装和遮掩去参加面试,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然而空姐岗位的竞争十分激烈,她的就职之路进展很不顺利。
小由里说:“有的公司说我的英语能力不足,也有人说我长得不符合公司的风格,我感到特别失落。满脑子都是在毕业前把工作搞定,我完全不打算要为这个孩子负责……”
无可挽回的一幕最终还是发生了,而且还是发生在她最渴望入职的梦想之地:东京羽田机场。
东京机场杀子
在不断往返于两个城市面试的日子里,小由里的肚子越来越大。
生产日必定会到来,但她没有为此做过多的准备,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计划用最极端的方式来结束一切。
就在去年的11月3日,在神户飞往东京的飞机上,北井小由里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腹痛。毫无疑问,假如孩子生在飞机上,一切就全完了……她强忍着剧痛等到了飞机落地。
傍晚,到达东京羽田机场后,小由里急忙跑进了宽敞的多功能厕所。
尽管没有任何医疗器械的帮助,她凭借着一些空姐必备的医疗知识,还是顺利地把孩子生了下来。
看着怀中幼小的生命,一开始她确实想过叫救护车,然而脑海中闪过的却是自己想成为一名空姐的梦想。
“如果被人知道有宝宝,我就永远都不能当空姐了。”
这时,婴儿大声地哭了起来,稚嫩的哭声没有激起她的怜悯,反而让她更快地变成了一个“魔鬼”。
她彻底慌了,惊恐中她先是用卫生纸堵住了宝宝的口鼻,随后开始用力掐她的脖子。几分钟后,孩子就一动不动,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怜的宝宝随后被她装进了用来放面试用品的大纸袋里……
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她只急于把孩子处理掉,因为第二天,她要去参加一个空姐职位的面试。
小由里用智能手机搜索了附近的公园——“我发现港区的意大利公园似乎很安静,而且离单轨电车也很近,方便我回机场那边参加面试。“
然而港区公园根本不是一个理想的抛尸地点,来往的行人让她感到了不安,但再去找别的地方只会增加暴露罪行的风险。监控里显示,她提着大纸袋子几次进进出出,一直不停地哭泣。直到晚上9点左右,她才走到公园内的石雕后面,用手将泥挖开,把宝宝埋了进去。
第二天,在航空公司接受面试后,小由里回到了神户的家里,而正是这种复杂的行动轨迹,才让案件的侦破持续了一年之久。
从那之后,她继续去了几次东京,参加了更多的面试,最终所有的面试都毫无音讯。梦想破灭后,小由里在神户当地找了一个卖衣服的工作。
宝宝的死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疙瘩,她就这样充满愧疚和悔恨地一天天过着。
然而在另一边,东京警视厅的侦破进程却在持续推进,为了告慰被无情虐杀的小宝宝,他们一刻也未曾松懈。
一年后,也就是今年11月,警方最终敲开了小由里的家门,她被逮捕了,随即她以一级谋杀罪被提起公诉。
在警方的调查中,他们曾发现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这名年轻的母亲曾在埋葬孩子的地方,插上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木棍。
或许她是想让孩子安息吗?又或许她是做了个标记,方便继续转移孩子的尸体?
真正的答案只有小由里自己知道,但无论如何,杀死亲骨肉的滔天罪行都是不可饶恕的。
小由里的悲剧不是个案
小由里的案件一经报道,立刻引发了全社会广泛的讨论,很多妇女组织开始呼吁全社会给予单亲妈妈更多的关注。
的确,未婚生子现象在日本早已屡见不鲜,可以说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小由里式的悲剧天天都在不断上演着。NHK也采访了另一个和小由里陷入过相同处境的年轻女性,她的名字叫绫香。
和小由里一样,绫香也是稀里糊涂地就当了妈……
而她避孕失败的原因则完全可以用愚蠢来概括:在前男友花言巧语的哄骗之下,他们在同床时根本不注意安全措施,绫香就这么意外地怀上了。
回忆起那段难熬的日子,绫香说“总感觉肚子不舒服,怀疑是生病了,于是到妇产科就诊。在那里,我被告知肚子里有了孩子。我觉得很惊讶,因为我体重似乎没什么变化,也没有妊娠反应,以前也有过半年不来大姨妈的经历因此没在意。”
香绫的男朋友听到这个消息,很快就人间蒸发了,一时间她陷入了巨大的迷茫……
腹中胎儿的发育很完整,绫香已经过了可以堕胎的时机,不生也得生。但是,刚刚踏入社会的她根本无力承受这一切。
“生下来该怎么办呢?我也没什么积蓄,我想过要么和这个孩子一起去死。”
但幸运的是,她从网络上发现了一个叫NPO的慈善机构——她们专门救济怀孕的单亲妈妈。
绝望的绫香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联系了NPO。
求助邮件发出后,NPO的工作人员马上就来了电话,并派人来家里探访。
长久以来孤独面对着一切的绫香,在NPO工作人员那里得到了如家人般的关爱,他们总是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生活,这让绫香深受感动。
在NPO的帮助下,绫香把孩子生了下来。他们不但包揽了绫香住院待产的全部费用,还通过合法的程序找到了愿意收养宝宝的爱心人士,绫香的人生也终于迎来了一丝转机。
然而,想要依靠NPO这样的民间组织挽救更多的单亲妈妈,其实是杯水车薪。
根据日本住民基本台账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日本的家庭总数大约有5699万户,其中有孩子的家庭是1200万户左右,单亲母子家庭占据了日本有孩子家庭总数的10%左右。每10个有孩子的家庭中,就有一户上演着母子二人相依为命的故事……
特别是2020年,新冠疫情造成的特殊情况,使得日本单亲妈妈的数量再一次迎来了高峰……
在NHK的采访中,社会专家解释了近期单亲妈妈数量上升的主要原因:
“由于防疫需要,今年很多学校都处于长期放假的状态,一些女孩和男朋友呆在家里的时间变多了,性行为也增加了。”
“另外,由于害怕感染新冠,许多年轻人恐惧去医院买避孕药品,又或者因为收入减少舍不得购买避孕用品……我想整个社会都需要关注一下这些现象。”
NPO法人代表Ayaka女士每天都会通过电子邮件和电话回应各种年轻女孩的求助信,仅仅在2020年,就有超过400个女孩给她发了邮件。
在邮件里,她们陷入绝境的原因是那么的相似
“家庭环境复杂,不能依靠家人”
“一知道怀孕,男朋友就跑掉了”
“没钱,连医院都去不了”……
她们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糟糕的多,有的人在有孩子后过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极端的贫困,甚至让很多单亲母亲沦为了风月产业的底层劳动者:“与其说自甘堕落,倒不如说,风俗店给我和孩子提供了活命的机会。”
近几年来,如果打开一个风俗店的招聘网页,总是会看到很多专门针对单亲妈妈的招聘启事。
比如,用醒目的字体标注着“高薪聘请单亲妈妈”,以及“宿舍与托儿所设施齐全”这样的字眼。
是的,为了能够吸引单亲妈妈来上班,很多风俗店已经进军“幼儿教育”领域。这些风俗店会跟附近的民办托儿所合作,让员工的孩子们都有个去处,除此之外,公司还承诺报销一半的托管费用……
靠着这样的福利条件,风俗店招揽到不少走投无路的单亲妈妈。
如今,鉴于少子化现象越来越严重,日本政府和民间组织也在采取积极的措施帮助这些年轻的母亲,比如提供适当的生活保障费用等等。但让人感到讽刺的是,风俗产业给单亲妈妈提供的保障似乎看上去比政府更吸引人……
一个单亲妈妈表示,“风俗产业正在针对年轻的单亲妈妈搭建一个非常密实的安全网,从衣食住行到患病儿童的托管无所不及,我们祈祷公共部门有一天也能做到这种程度……”